京城沉浸在权斗清洗的血色与压抑之中时,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却正被一股全新的、带着馥郁香气的热潮所席卷。
苏杭,“清丝坊”分号。
开业当日,其盛况竟丝毫不亚于京城初见。
乌篷船在门前的河道上络绎不绝,停靠处几乎挤不下一叶扁舟。
从船上走下的,无不是绫罗绸缎、珠翠环绕的江南名媛,或是气度雍容、眼神精明的富商巨贾。
分号的掌柜姓沈,是林默特意从南方精心挑选的,不仅精通商贾之道,更深谙江南人士的审美与喜好。
店铺装潢雅致到了极点,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低调的奢华与江南独有的韵味。
限量发售的凝玉皂与清露,依旧是引爆全场的焦点。
“早就听闻京城姐妹们为这‘清丝坊’的宝贝抢破了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位身着苏绣旗袍的贵妇轻摇团扇,美目中满是惊艳。
“何止名不虚传!这香气,这触感……我那几家铺子里的西洋香水,怕是都要被比下去了!”旁边一位绸缎庄老板抚须赞叹,已经在盘算如何搭上关系,做这“清丝坊”的生意。
贵宾帖同样千金难求,预定更是排到了数月之后。
苏杭的成功,不仅在于复刻了京城的模式,更在于它精准地契合了江南富庶之地对于精致、新奇、高雅之物的极致追求。
消息雪片般飞回林默手中。
彼时,林默正坐在一处隐秘的庭院内,面前摊开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报告。
一份是来自苏杭沈掌柜的捷报,详细罗列了开业三日的惊人销售额、贵宾名单以及市场反馈,字里行间洋溢着喜悦与激动。
另一份,则是由影卫暗线呈上的密报,墨色字迹冰冷而残酷,详细记录了江南一带几家最大的香皂仿冒作坊的信息。
“‘玉容斋’,坊主王四,苏杭本地泼皮出身,与城南巡检司副官勾结甚密,产品低劣,但仗势欺人。”
“‘百花阁’,背后似有漕帮影子,原料来源复杂,曾试图贿赂我方采买未果。”
“‘凝香小筑’,技艺稍佳,模仿得最像,据查其核心配方是从京城某失势官员府中流出……”
密报上清晰地列出了这些作坊的位置、主事人的背景、惯用的销售渠道,甚至连他们偷偷采购劣质油脂和碱料的上家都查得一清二楚。
林默的指尖在“凝香小筑”的名字上轻轻敲击着,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冽。
京城的风暴,让一些原本藏在水面下的魑魅魍魉也失了遮掩,正好一并清扫。
“看来,光是开业立威还不够,”林默自语道,“总有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货。”
他抬起头,对侍立在侧的阿武吩咐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令下去。”
“针对‘玉容斋’,将其偷工减料、以猪油充当花脂、欺诈消费者的证据,匿名送一份给苏杭府衙的赵推官,他最近正想寻个由头立功。”
“‘百花阁’,查清他们主要的劣质原料供应商,用银子或者‘道理’,让那些供应商‘暂时’断货,理由嘛…就说东家最近手头紧,要先结清旧账。”
“至于‘凝香小筑’,”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模仿得最像,那就让大家都‘知道’,用了他们家的仿品,十有八九会脸上起红疹,甚至溃烂流脓…找些可靠的人,把这个‘消息’在苏杭的贵妇圈里散开。哦,对了,再派人‘提醒’一下那个提供配方的京城逃官家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最后,”林默补充道,“让暗部的人手‘拜访’一下这几家的坊主,不用伤筋动骨,夜里窗户碎几块,库房里‘不小心’失个小火,让他们知道疼就行。”
一连串的指令清晰、精准,如同外科手术般剖析了对手的弱点,并施以致命打击。
“是,主子!”阿武领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身迅速离去。
林默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
商业竞争,从来不是请客吃饭。对付这些试图窃取他人心血、搅乱市场的蛀虫,就必须用雷霆手段,打到他们再也爬不起来!
……
几日后。
苏杭城南。
“玉容斋”的坊主王四正搂着小妾喝酒,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凶神恶煞的衙役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新上任、急于表现的赵推官。
“王四!有人举报你处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欺诈百姓!给我封了!带走!”赵推官手持官府文书,声色俱厉。
王四顿时酒醒了大半,惊慌失措,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收了他不少好处的巡检司副官,这次竟然没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他不知道,那位副官此刻自身都难保了。
与此同时,“百花阁”的管事愁眉苦脸地向自家老板汇报:“东家,怪了!常给我们送猪油的张屠户,还有卖碱料的李老头,都说暂时没货!问了几家相熟的,也都说最近查得严,不敢乱卖……”
原料断供,作坊立刻陷入停摆。
而“凝香小筑”的日子更不好过。
不知从何时起,苏杭的富人圈里开始流传一个可怕的消息:城西那家“凝香小筑”的仿冒香皂有问题,用了会烂脸!
起初大家还不信,但很快就有几个平日里爱贪小便宜、偷偷买了仿品的丫鬟或小户人家女子,脸上真的出现了红疹甚至轻微的脓包!
这下子,流言如同插上了翅膀,传得人尽皆知!
“凝香小筑”门可罗雀,人人避之不及,老板急得焦头烂额,却百口莫辩。
更让他恐惧的是,昨晚他家库房莫名其妙走了水,烧毁了不少刚做好的存货,幸好扑救及时才没酿成大祸,但这无疑是一个清晰的警告!
几家主要的仿冒作坊,在林默不动声色的组合拳下,或被官府查封,或陷入瘫痪,或声名狼藉,迅速走向土崩瓦解。
“清丝坊”在苏杭的地位,随着竞争对手的覆灭而愈发稳固,几乎形成了垄断之势。
然而,这凌厉的反击和巨大的成功,也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一些之前只是观望、或者不屑于此道的更强大的本土势力,以及那些嗅觉敏锐的京城权贵代理人,开始真正注意到这个横空出世、手段狠辣的“清丝坊”。
他们开始更深入地调查,这神秘的“清丝坊”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盘?这神奇的商品,到底来自何方?
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更远的地方悄然酝酿。
林默将苏杭的捷报和初步清除障碍的消息,通过可靠渠道告知了远在永宁县的苏晓晓。
收到消息的苏晓晓,心中既为林默的雷霆手段感到惊叹,也为“清丝坊”的顺利扩张而欣喜。
但她同样明白,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
她能做的,唯有继续变强,守护好自己的秘密,等待着未来可能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