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我身边来。”
姜窈嗅了嗅屋子里的味道,闻着只是寻常的香气,大抵是栀子香。
她朝着帷帐后看去,只见男人从床边起身,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先探了出来,而后是他面如冠玉的脸。
“怎么?吓到了?”萧承赫一身雪白的狐裘,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此时的破旧屋宇格格不入。
“太子殿下。”姜窈见他伸手朝着自己来了,索性后退一步恭敬地行了礼。
“你无需同我这般客气。”萧承赫收回手,“我只要你对我、同初见那日一样即可。”
“当日臣女言行莽撞,无意冒犯殿下,望殿下赎罪。”姜窈跪着,不经意又往后挪了挪。
萧承赫笑着,眸色渐深,他扬了扬手道:“那日的你,我很喜欢,还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姜窈心下多有无奈,“殿下,我是姜窈。”
萧承赫点头,“我知道,可你像她。”
姜窈不知萧承赫何时和姜淮扯上关系的,姜淮将她绑来、萧承赫又在这里等她,想来是没什么好事的。
“若是殿下真的记挂沈娘子,倒不如去姜淮院中……”
不等姜窈说完,萧承赫发出一声冷笑,随后开口道:“你可是想说,他院中有位存了沈昭魂魄的婢女?”
原来他知道。
“那个婢女确实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她不了解沈昭、遂也学不到沈昭的神韵。”萧承赫说着说着,面上的笑意消逝,转而一副怅然的神情。
“沈昭断不会以色示人,也绝非落落寡合之辈。”
“殿下很了解沈娘子?”
萧承赫愣了片刻,忽地苦笑:“远不及她了解我那般,或许我也不够了解自己。”萧承赫的目光涣散,直至落在姜窈身上,像将熄的火种被风一吹,猛然烧了起来,“我失去了她,所以不愿失去你……”
说罢,萧承赫将姜窈一把拽起,不容她挣扎,桌上的烛火闪烁了几下,姜窈埋入他炙热的怀中,隔着衣裳恰能听到他有些慌乱的心跳。
“我知道你不是她,可你像她!不是长相,而是给我的感觉!你能懂吗?”
萧承赫将姜窈的手腕扼得很紧,姜窈抬头看向他时,发现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炙热、像是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下一秒就会将姜窈燃烧殆尽。
“殿下,我不是她!”姜窈瞪着他,咬牙道。
“对,就是这个眼神。”萧承赫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礼,竟笑得比方才真切许多。
他疯了。
姜窈被他抱得更紧了些,她能感觉到萧承赫的呼吸越来越重。
“你为何不问我,如何断定那婢女不是沈昭?”萧承赫低下头,伸出手在姜窈耳畔摩挲。
“……”姜窈忍着怒气,心中筹谋如何自救。
“因为我找姜淮讨要了她入姜府后所作的画,尽管她有意模仿,但终究不是沈昭。”萧承赫笑道,“我同姜淮提过,可他有些抗拒。想来他也同我一样,只是为了留个念想在身边罢了。”
说罢,他的头更低了几分,他有些肆意地嗅着姜窈颈间的香味,在看见她颈间未完全消散的勒痕时,眼中生出几分厌恶:“以后多注意、千万不要留下伤痕,沈昭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断不会将自己置身陷境!”
姜窈越发觉得自己死了也好,总好过嫁给一个疯子!
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尤其在见到萧承赫这一面的时候。
想当初自己是如何被培养、被规劝,一生所求只是为了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然后沾着他的光成为帝后,最后复兴沈氏。
现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以她的才华,并不需要借谁的光。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成为别人的光。
“太子殿下,你如今的模样,真叫我看不起。”姜窈冷眼看着萧承赫,“若是沈娘子泉下有知,得知自己一生所求之人,竟如此颓废不堪,定然失望透顶!”
“你……你说什么?”萧承赫有些错愕,原本抚摸着姜窈的手也僵在空中。
姜窈左手悄悄解下腰间的香囊,随手扒拉几下,一根小小的银针刺痛她的指腹。
“殿下,我虽不是名门出身,但到底是闺阁女,还有圣上亲赐的婚约在身。你如此行径,便是置我于死地。”
“呵,我既然敢如此来寻你,便是已经替你做好了打算!”萧承赫语气夹杂着几分得意。
“殿下当知我退婚不成,想来我对这门婚事很是不愿。可如今殿下自以为是地替我做好了打算,不管是何打算,难道我就会情愿吗?”
姜窈浅浅地翻了个白眼:“我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
“我可以许你太子妃之位!”萧承赫有些怒气。
“用不着。”
“姜窈!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殿下抬举臣女了,臣女如今被你诱骗至此,是没有胆量蹬您的鼻子上您的脸的!”
“你在怪我?”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出身不如旁人,断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萧承赫有些气恼,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我说过!我会许你太子妃之位!那是多少名门贵女求之不得的,就连……就连沈昭她……”
他的话断了,姜窈却明白他要说什么。
原来他一切都知晓。那从前她在萧承赫面前自以为是的骄傲,如今都成了他炫耀的谈资是吗?
“我说了我不愿意!不论是太子妃还是帝后之位,我都不愿意。”见萧承赫怒气更甚,姜窈冷笑道:“若是沈娘子有机会再选一次,也断不会选你!”
突然,姜窈颈间被一双手掐住。
“她不选我?她难道会选那个只知道杀人的活阎王吗?!”萧承赫气红了眼,手上的劲也逐渐大了。
窒息感瞬间包裹住姜窈,可见萧承赫如此介怀谢灼,她定是要激他的,“不止沈娘子,便是我这样的女子,也要选谢灼……”
萧承赫闻言,发出怒吼,下手的力度几乎致死。
姜窈趁着意识还清醒,左手攥着银针便伺机朝着萧承赫的眼睛扎去。
只是意料之外,屋门被踹开,外面的天不知何时黑了。
门外的男人一身黑袍,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太子殿下,这是要让我一介武夫,未拜堂便成了鳏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