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的眸子将姜窈紧紧包裹,姜窈脸上滚烫的感觉似乎有些蔓延、心跳竟快了许多。
好在府外的鞭炮声响起,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今日便不同你计较了。”姜窈喃喃。
“计较?”
“老人常说:新岁不宜动气,若是动气、那接下来的一年都会不顺。”姜窈笑着摊开手,“新岁适合领红封!”
谢灼看着她的笑颜,她眼中倒映着他身后升起的烟花。
烟花散开的瞬间,她的笑似乎更明媚了。
他的喉结滚动,夜空中的烟花似乎也绽放在了他的心间。
“谢侯小气。”姜窈见他半晌不语,也不生气,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红包。
“这个是母亲方才给我的。”顿了须臾,她轻轻拆开红包,快速点了点里面的银票,“是母亲的心意,我全部给你好像不太好。”
说罢,她从中抽出半数银票,又将方才的平安符塞入红包。
“这些都给你。”姜窈将红包塞入谢灼怀中,“新年快乐!”
谢灼按着怀中被塞来的红包,嘴角上下摇摆,有些哭笑不得,尤其在打开红包看了一眼后,他不由得轻笑一声。
“怎么?嫌弃?”姜窈抱手挑眉。
谢灼摇头,“姜小姐对我大方,我怎会嫌弃?”
“那……走吧。”姜窈抱着手、扬了扬下颚。
谢灼循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年夜饭就不吃了吧,我还得赶路。”
姜窈刚抬脚,就被他的话给惊到顿住:“赶路?”
谢灼颔首:“回趟军营。”
是了,像他这样的武将,本就难以从军营抽身。如今他留京数日,已是难得。
何况,今天这样的日子,只怕军营里不能少了他。
“你等等。”姜窈见他准备动身,连忙叫住他。
“这些都给你,你回去的路上多买些好酒好肉。”姜窈将方才取出的银票全都塞到他怀中。
“……全部给我?”谢灼有些错愕。
“嗯。”姜窈思忖片刻,又道:“我院里还有些年货,你若是不嫌弃,就带回去。”
“姜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是回营,不是出游。”
“我知道。”姜窈清清嗓子,“我父亲虽是一介文官,但平日里没少跟我说武将的不易。”
谢灼的眉心跳动,眼睛不由得眯起。
“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晓你们的不易。”
“哦?”谢灼的语气带着十足的鄙夷,想来对姜窈的说法存疑。
“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讨好巴结,我只是尽我一份力。”姜窈垂首,将院中偏门的钥匙取下,“这是小门的钥匙,如今院里没人,你去取便是。”
谢灼犹豫片刻,伸出手前开口道:“你放心我进你院里?”
“谢侯的为人,我信得过。”姜窈笑道。
闻言,谢灼方接过钥匙,“不过姜小姐,你今日的行径到底意欲何为?”
姜窈笑着给他指了指自己院子的方向,“若无百将在外御敌,何来满京盛世康乐?谢侯莫要疑心,不过是些年货,我瞧你没带多少东西,大过年的、空手回营可不合适!”
谢灼攥紧钥匙,“如此,便谢过姜小姐了。”
姜窈福了福身子,“夜行长路,谢侯莫要贪快,一切平安为上。”
见她往前走去,谢灼嘴角竟上扬,末了想起什么,又将嘴角按下。
“姜小姐,我下次回京恐怕是你闺榜考核当日,这些日子你务必保重。有事就知会阿舟,她知道如何寻我。”
姜窈快要走出长廊时,听到身后的男人交代这么一句,心跳不知为何又快了几分。
直至转身走进前厅,背靠在他看不到的墙角,才缓缓探出头看男人的身影。
见他确实朝着她院子的方向去了,姜窈放心不少。
沈家从前也是武将出身,三代人都为了黎明苍生浴血杀敌,以血肉之躯去搏天下太平,本就是难以算清利益的账,但沈家甘之如饴,自始至终从无怨言。
便是如此,她才不能让沈家冤死,尤其是以通敌叛国的罪名!
姜窈抬头,看向夜空,错落的烟花将黑夜点亮,而她心中所想走的路也在今夜、分外明了。
——
在家的这几日,姜窈好不快活。
每日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用些吃食后去小楼上自己玩会儿。
说是玩,其实是尤氏怕她耽误了考核,便将她所需要的物件都置办在了小楼上。
琴棋书画,一应俱全。
尤氏或者尤氏身边的人在时,姜窈也会装装样子,到底要让她们看到自己的用功。
倘若无人在时,姜窈便从坐垫下摸出话本子,随意打发打发时间。
左不过天擦黑就能下楼了。
只是今日来叫她下楼用晚饭的不是夏枝也不是春桃,更不是阿舟。
尤氏身边的赵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不及行礼便开口道:“姑娘,上京来人了!”
姜窈将话本子撂下,“这年还未过完,什么人这么急?”
赵嬷嬷拍着大腿道:“是太子身边的人!说是要接姑娘进宫,给太妃娘娘贺寿!”
萧承赫和舒太妃?
怎么想也不是一路人啊。
“知道了,我换件衣裳便过去。”姜窈起身,赵嬷嬷有些犹豫的神情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嬷嬷,您有话直说便是。”
赵嬷嬷点点头,“这太子今日还带来许多礼过来,可我瞅着,也不像贺岁的礼啊。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姜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
赵嬷嬷咽了口唾沫,“倒像是聘礼。”
啪——
姜窈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天青色的茶盏落地碎成渣,“聘礼?他全然不顾我的名节了是吗?”
“姑娘莫恼!”赵嬷嬷走上前扶着姜窈绕过地上的碎茶盏,贴近她耳边低声道:“方才夫人着人去打听了,说是太子选妃一事定了,就在三日后。”
姜窈咬紧嘴唇:光是听到太子选妃一事就让她心烦了。这如今看萧承赫的样子,说是要绑她去参加选妃也不为过!
“夫人说太子今日之举,想来是有意于你。”赵嬷嬷扶着姜窈下楼,见夏枝上前,连忙又压低了些声音道:“夫人让老奴同姑娘说,她不知你与太子何时有的联系,只是如今你与谢侯的婚事是既定的事实,切勿横生枝节!”
“呵,全天下都知道我与谢侯的婚事是既定的事实,偏他要来招惹,我怎会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