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马林逛到了禁林边上,想要亲自取得一些情况。
一路上很顺利,没有遇到魔法部任何一个人。
来到海格的小屋门外,马林听到了海格带着些醉意的哭声。
五大三粗的海格经常哭,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但是今天的哭声,比起以往的伤心,又多了一层让人绝望的心碎。
马林越听越烦,也就离开了这里。
离开之后,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一些,反而因为距离远了一些之后,那哭声里平添的几分断断续续的飘缈,变得更加深入内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马林,不想运转任何大脑封闭术之类的东西,去屏蔽自己的感觉。
他在想。
他想海格丰沛的感情。
想他们都不能理解海格的感情——一只刚刚诞生的小龙,海格可以自认为是它的妈妈,并且真的像个妈妈一样对待它——这是马林和罗恩他们,甚至是哈利都无法理解的。
但不管怎么说,海格这种看起来过于充沛的感情,确实是真挚的。
‘要是虚情假意,反而还好办了呢!’
这样想着,马林开始深入了禁林。
这里他来的不多,对很多区域,不像弗雷德与乔治那样熟悉,所以,马林沿着上次见证独角兽遇害的那条路,来了一次旧地重游。
在路上,马林遇到了一条熟人——三头犬路威。
相比于蹲在房间里守护魔法石的时候,路威现在活泼了一些。
因为马林发现它的时候,它正耷拉着大舌头,兴高采烈的追几只萤火虫呢。
看到马林,它驻足站住。
然后它用中间的脑袋盯着马林,其余的两个脑袋,依然随着萤火虫的飞舞而摇摆,大眼珠子转个不停。
“你好啊,路威。”
“呜——汪!”
路威的一颗脑袋叫了一声,然后引来另一颗脑袋一起注视马林,至于最左边的那颗脑袋,它似乎对萤火虫更感兴趣,执着的伸出脖子,试着去追逐。
马林注意到,在这三颗脑袋的脖子里,都多了一个项圈,他猜测,那可能是防止路威吐火在禁林里引发火灾的。
这时候,路威的第三颗脑袋也注意到了马林,它们统一了意见,身体也向着马林的方向走了过来。
马林招招手:“嘬嘬嘬……”
路威摇着尾巴,加快了一些步伐。
在不确定这家伙是想咬自己还是舔自己之前,马林用鼻子哼着一首小歌,舒缓路威情绪的同时,也慢慢向它走去。
听到歌的路威,眼皮有些耷拉。
它放慢一些步伐,像个微醺的醉汉般,摇摇晃晃来到了马林的身前。
它张大嘴,伸出舌头,对着马林就一口舔下来。
“一边去,”马林在它的嘴巴子上轻轻一拍,“你口水有毒呢。”
被拍打了一下,路威稍稍清醒一些。
它睁开眼皮,用稍显明亮一些的眼神看向马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听着像是动物本能发出的威胁。
于是,马林哼歌的声音再大一些,让它重新半合上眼帘,情绪也更平稳些。
这时候,马林又在它的嘴筒子上一拍,让它的眼神清澈一些:“醒醒,醒醒,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呢。”
路威一清醒,喉咙里又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马林一边拍它的嘴巴子,一边哼歌。
……
过了一会儿,再次清醒过来的路威,喉咙不再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的“呜呜”声中多了一些很尖细的气音,听上去像是在表达委屈。
马林再去轻轻拍它的嘴巴时,它会用巨大的鼻子推推马林的手,并试图伸出舌头舔舐。
马林躲避开路威的舔舐,但是不拒绝它的其他亲近方式,尤其是路威用三个大鼻子抢着拱他的手心时,他会挨个摸摸它们有些湿润的鼻子,再摩挲一下它们的鼻梁与额头。
“真棒,真乖。”
与它们挨个表达了亲近之后,马林收回手。
他发现,自己摸过路威的手上,竟然脱落了一层“绒毛”。
马林认出,这是一些碎到不能再碎,没有根、也无法再生长的魂萦……或者说,是魂萦的余渣。
然后,马林惊讶的看到,路威见到那些余渣,咧开大嘴,摇着尾巴,兴致勃勃的盯着它们。
然后它又想起什么似的,趴下身体,六个眼睛一起望着马林,尾巴摇的更快了。
“你想吃这些东西?”马林有些惊讶的问。
“汪!”
三个脑袋把一声叫出了混音效果,这让马林更加明确了它们的意思。
‘三头犬。’
马林看着路威,心中暗忖。
‘传说中的地狱看门犬。’
他有些明白路威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原因了。
“吃吧吃吧,反正这也不是我的,也没什么用了。”
下一秒,路威像个得到了命令的士兵,大嘴三张,大舌头三卷——它们吃的可真不文雅,三个脑袋,每个脑袋还会舔舐其他脑袋的嘴巴,互相夺食呢!
“好啦好啦,别抢了,再给你一点……不许碰我,趴下!”
马林主动析出更多的魂萦碎屑,他甚至将一缕勉强还算完整的魂萦也喂给路威。
奇异的是,路威对于那些碎屑视如蜜糖,对于那缕相对完整的魂萦,却看也不看,碰也不碰。
马林收回魂萦,在路威的脑袋上拍了拍。
“只喜欢这些碎屑啊……”说着,马林又想起幽灵们显得有些细碎的魂萦状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克制它们,看来得让它们注意一点了。”
话音刚落。
路威抽了抽鼻子,三个脑袋一起转向一个方向,有些兴奋的竖起了尾巴来回摇摆。
“呜呜——”路威开始对着那个方向,微蹲身体,作出迫不及待的起跑状态。
‘那边有什么?’
脑筋一转,马林有了一个不好的设想。
‘不会是来帮我打探消息的帕特里克爵士,和他的无头骑士队吧?’
‘这么快就让我说中了?’
“呜——汪!”
马林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路威腿一蹬,像一台冲刺的赛车那样冲了出去。
马林生怕引起它兴趣的真的是幽灵,连忙跟上去。
这里的树丛有一些茂密。
好在一副路威在前面横冲直撞的开路,马林追上去也没什么难度。
他跟着路威越走越远。
直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飘进鼻子里,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马林低头看,没见到地上有银白色的血液。
他继续往前走。
来到一片古老栎树包围着的空地外。
在这里,路威驻足,不断在地上舔舐着什么。
它的三个脑袋再也不必争抢,因为这周围散落的细碎魂萦,足够它饱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