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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猎户那句“黄巾贼又来了!”的嘶吼还在茅屋低矮的梁上震颤,外面骤然爆发的哭嚎与尖叫已如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蒋毅的耳膜上。

“天杀的贼人!还我孙儿命来——!”一个老妪凄厉的哭喊撕裂空气,随即被粗暴的叱骂和什么东西重重倒地的闷响掐断。

蒋毅猛地撑起身,眩晕感如同巨浪当头拍下,眼前发黑,左肩的伤口在粗暴的动作下瞬间崩裂,温热的液体迅速渗透了粗麻布衣。剧痛尖锐,却像一盆冰水浇头,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在生死关头骤然凝聚、清晰。

“有人受伤!我得出……”他踉跄着扑向墙角那个灰布包袱,手指因急切和虚弱微微颤抖,但解开绳结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利落。

“你疯魔了不成!”老猎户双目赤红,枯瘦如鹰爪的手死死攥住蒋毅没受伤的右臂,力道大得惊人,“那些是杀人不眨眼的黄巾魔头!见人就砍!躲!快跟我从后山……”

“我是医者!”蒋毅猛地抬头,撞上老猎户惊愕焦灼的目光。这三个字,仿佛不是从他喉咙里挤出,而是从灵魂深处,从属于蒋明也属于蒋毅的血脉骨髓中轰鸣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重量。那目光里有穿越者的惊涛,更有一种属于医者面对伤患时近乎本能的沉静与决绝。

他用力掰开老猎户铁钳般的手,将包袱皮飞快地在腰间打了个死结。那几把超越时代的合金刀具隔着粗布,冰冷地硌着他的皮肉,带来一种奇异的、支撑他站稳的力量。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柴门,浓烈的血腥味混着尘土和焚烧秸秆的焦糊气,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口鼻间。建宁七年三月初三午后的阳光,惨白地照耀着村口的修罗场。

十几条裹着肮脏黄巾的身影,如同闯入羊圈的饿狼,正疯狂地踢打、抢夺。一个村民倒在血泊里,脖颈被砍开大半,暗红的血还在泊泊涌出,染红了身下干燥的黄土。不远处,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被两个黄巾贼拽着头发拖行,婴儿尖利的啼哭撕心裂肺。一个满脸横肉的黄巾小头目,正狞笑着高举环首刀,雪亮的刀锋对准了妇人的后背。

“住手——!”

那一声暴喝,榨干了蒋毅胸腔里残存的所有空气,带着破音的嘶哑,却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瞬间炸开了混乱的场面。

小头目的刀悬在半空,惊愕地扭头。他看到一个面色惨白如纸、身形踉跄不稳的少年,左肩染着一片刺目的鲜红,正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眼神却锐利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针。

“哪来的痨病鬼?找死!”小头目啐了一口,刀锋一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不留情地朝蒋毅脖颈斜劈而下!

死亡的阴风扑面!蒋毅瞳孔骤缩,身体在阿富汗战场磨炼出的本能快过了思考!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地向右侧扑倒,狼狈地翻滚。冰冷的刀锋擦着他的左肩上方掠过,“嗤啦”一声,本就染血的粗麻衣被彻底割开,新添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皮肉翻卷。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喉头涌上腥甜。

“我是医者!”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在血腥的空气中回荡,“你们的人!那边!”他染血的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指向村口歪倒的石磨旁。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狰狞的黄巾贼,都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石磨旁,两个简易担架放在地上。一个壮硕的黄巾贼仰躺着,腹部插着一支粗糙的木杆羽箭,箭杆随着他痛苦的喘息微微颤动,暗红的血浸透了半幅衣襟,他的脸因失血和剧痛呈现出骇人的灰白。另一个则抱着小腿蜷缩,一支弩箭深深钉入他的腿骨,箭头甚至从另一侧穿出少许,带出森白的骨茬,黑红的血顺着小腿流下,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大哥!是这小子!”一个瘦猴似的黄巾贼突然从人堆里挤出,指着蒋毅,语气带着几分惊异和讨好,“前些日子我在这片山梁上被野猪獠牙豁开了肚子,肠子都快淌出来了!就是他!用那弯钩似的针和麻线,硬生生给我缝回去的!现在……现在疤都长好了!”他急切地扒开自己肮脏的衣襟,露出一道蜈蚣似的、愈合得相当不错的狰狞疤痕。

小头目——王麻子,眯起那双凶光毕露的三角眼,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肩头还在淌血的少年。那眼神,如同秃鹫在掂量一块腐肉的价值。

“你?”他拖着刀,缓步逼近,刀刃上残留的血珠滴落在尘土里,“真能治箭伤?能把这肚子窟窿堵上?把这断腿接好?”他每问一句,刀尖就离蒋毅的鼻尖更近一分,冰冷的杀气几乎冻结空气。

蒋毅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忽略肩头钻心的痛楚和鼻尖下那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他迎上王麻子审视的目光,声音因为竭力压制痛楚而微微沙哑,却斩钉截铁:“能!但条件——放过这个村子,所有人!一粒粮食都不许再抢!”

“放过他们?”王麻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环视着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村民,发出夜枭般刺耳的怪笑,“就凭你这小崽子?治不好,老子把你点了天灯,再把这破村子,鸡犬不留!”他猛地收住笑声,刀尖重重顿地,溅起一蓬尘土,“动手!”

简陋的茅棚成了临时的手术室,污浊的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草药苦涩和人体伤口散发的独特腥气。两张门板拼成的“手术台”上,两个黄巾伤兵因剧痛而痉挛呻吟。蒋毅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眼神却专注得可怕,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杀意。

没有酒精,他只能用村民紧急烧开又晾凉的滚水一遍遍冲洗双手和那几把奇异的合金刀具、骨针。火苗舔舐着柳叶刀的刀刃,烧灼消毒。当那烧得发红发亮的刀尖靠近伤者翻卷的皮肉时,空气里瞬间弥漫开皮肉焦糊的恶臭,伤者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弹动。

“按住他!”蒋毅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几个被强拉来的村民,连同黄巾贼自己,都用尽全力死死压住挣扎的同伴。蒋毅的手稳如磐石,烧灼止血,快速清理伤口周围的污物。他拿起另一把带弧度的精巧小刀,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精准地切开被弩箭撕裂、纠缠着碎布和泥土的皮肉,扩大创口,暴露断裂的骨茬和嵌入的箭簇。当他用特制的、带钩的小镊子夹住深陷腿骨中的生锈箭头,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肉摩擦声,一点点将其拔出时,旁边一个胆小的村民直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处理腹部箭伤更是凶险。蒋毅小心地剪断箭杆,避开腹腔脏器可能的位置,手指探入伤口边缘探查深度和走向。他屏住呼吸,用烧红的刀尖小心地处理着腹腔内被撕裂的肌肉和网膜,汗水顺着他的下颌不断滴落,混入伤者腹部涌出的鲜血里。缝合用的骨针在麻线的牵引下,如同最灵巧的织梭,在翻开的、红白相间的皮肉间快速穿梭,将狰狞的伤口一点点拉拢、闭合。每一次穿针引线,都伴随着伤者压抑不住的痛呼和肌肉的抽搐。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紧张中流逝。两个时辰,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茅棚外,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伤者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王麻子抱着刀,像尊煞神般堵在门口,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蒋毅的每一个动作,脸上的横肉随着伤者的每一次惨叫而微微抽动。村民们挤在角落,脸色惨白,眼神里交织着恐惧、绝望和一丝微弱的、不敢宣之于口的祈求。

当蒋毅用最后一块煮过的干净粗布,蘸着捣碎的、散发着浓烈苦辛气味的药粉,覆盖在缝合好的伤口上,再用布条紧紧包扎固定后,他终于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左肩的伤口也再次渗出血迹,染红了包扎的布条。

“成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却如释重负,“伤口不能沾水,三天后换药。若能找到蜂蜜,涂抹在伤口周围,能防止溃烂生蛆。”

王麻子大步上前,粗暴地掀开布条检查。腹部伤者那原本狰狞外翻的伤口已被整齐的缝合线取代,虽然依旧肿胀渗血,却不再是致命的敞口。腿伤者的断骨被仔细复位,竹板固定得结实,敷上的药粉散发着清凉气息,似乎也缓解了他的痛苦呻吟。王麻子粗糙的手指在缝合线上用力按了按,伤者痛得闷哼,但伤口并未崩裂。

“哼!”王麻子收回手,三角眼中凶光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珍宝般的审视与贪婪,牢牢钉在蒋毅身上,“小子,有点门道!死人堆里扒拉回来的手艺!跟我们走!”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蛮横,“大贤良师正广招天下贤才,像你这等起死回生的手段,定能得大贤良师看重!封你做个‘济世将军’也未可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大贤良师!张角!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蒋毅心头炸响。历史的洪流裹挟着黄巾的狂澜,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而他,此刻就站在浪尖!加入太平道?成为这席卷天下、也注定最终被碾为齑粉的滔天巨浪中的一滴水?不!那与他来自未来的灵魂、与他骨子里“医者父母心”的信念,格格不入!那是一条通向毁灭的绝路!

“我若走了,”蒋毅压下心头的悸动,迎上王麻子逼视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谁来给这两位兄弟换药?他们伤势沉重,移动不得,至少需在此静养半月。不如这样,”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折中的方案,也是缓兵之计,“日后贵部兄弟若有伤患,尽可来此寻我。医者眼中,只有伤者,不分敌我。太平道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要不违医者本心,在下自当尽力。”他刻意加重了“不违医者本心”几个字。

王麻子盯着他,眼中精光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眼前少年医术神乎其技,价值巨大。强掳?他此刻虚弱不堪,强行带走倒也不难,但这两个心腹重伤员确实经不起颠簸,强行挪动必死无疑。何况,这小子态度虽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韧劲,真逼急了,恐怕适得其反。一个稳定的、高明的、近在咫尺的“医馆”,对常年刀口舔血的他们而言,诱惑同样巨大。

“好!”王麻子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挤出几分生硬的笑意,眼底的算计却未减分毫,“蒋医者快人快语!记住你的话!这村子,还有你这个人,老子记下了!三日后再来换药!若有差池……”他拖长了尾音,环首刀在手中掂了掂,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他手一挥,黄巾贼们扛起抢来的几袋谷粟和两只挣扎的母鸡,骂骂咧咧地撤出了村子,留下满地狼藉和浓得散不尽的血腥味。

劫后余生的死寂笼罩了小村。片刻后,压抑到极致的哭声才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出来。

“蒋家小子!蒋神医啊!”老村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蒋毅染血的衣襟,“要不是你……我们……我们全村老少今天都交代了啊!”他身后,幸存的村民们也纷纷跪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眼前少年的感激,化作一片压抑的啜泣与叩头声。

蒋毅被这沉甸甸的感激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艰难地扶起老村长,目光扫过一张张惊魂未定、写满恐惧与茫然的脸。地上凝固的暗红血迹,空气中残留的焦糊与血腥,无声地诉说着乱世的残酷。这只是开始。建宁七年,黄巾之乱的烽火才刚刚点燃,很快便会燎原。这个小山村,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村长,”蒋毅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凝重,“黄巾之乱已起,天下即将大乱。此处靠近山林,今日贼人能来,明日官兵或许也会来‘剿匪’,甚至其他流寇亦会闻风而至。这里,很快就不再安全了。”

“乱……乱世……”老村长喃喃着,眼神空洞绝望,“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往哪里逃?官兵来了,怕是比黄巾贼还狠啊!”他的话引起一片更加悲戚的低泣。逃?往哪里逃?官兵、黄巾、流寇、饥荒……这乱世,何处是净土?

蒋毅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面黄肌瘦、手无寸铁的村民,扫过低矮残破的茅屋,最后落在远处莽莽苍苍的山峦轮廓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混合着属于现代军医那份守护生命的本能,在他心中破土而出,迅速生长。

“不能坐以待毙。”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悲泣,“第一,我教大家辨识几种山林里常见的止血、消炎草药,教你们如何捣碎敷用,如何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简单的伤,自己就能处理。”

他顿了顿,指向村口几处被黄巾贼轻易撞开的、用枯枝和荆棘勉强围拢的矮墙缺口:“第二,我们得把村子守起来!砍伐硬木,削尖!沿着村子外围,挖深沟!筑土墙!把那些缺口都堵死!再设几处暗哨,一旦有陌生人靠近,立刻示警!”

“砍树?挖沟?筑墙?”村民们面面相觑,眼中是深深的无力,“我们……我们哪有力气?哪懂这些?”

“有力气等死,没力气求生吗?”蒋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穿透力,“今日黄巾贼十几人就能屠戮我们!明日若来百人呢?挖一道深沟,贼人便不能骑马直冲进来!筑一道土墙,贼人爬上来也要费时费力!削尖的木桩,戳也能戳死几个!我们人多!老人孩子挖土,妇人编织藤蔓加固,壮劳力砍树削桩!合力!总能筑起一道屏障!”

他的话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微澜。绝望的眼神中,开始有微弱的火苗在闪烁。求生,是人类最原始也最强大的本能。

“蒋小哥说得对!”一个手臂被砍伤、草草包扎着的汉子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却带着狠劲,“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老子豁出这条命,也要挖出一条沟来!”

“对!拼了!”几个年轻的村民也红着眼睛响应。

“好!好!”老村长浑浊的老泪再次涌出,却是带着一丝希望的泪,“听蒋神医的!我们都听你的!”

是夜,喧嚣与悲泣终于沉寂。蒋毅拒绝了村民腾出的最好茅屋,独自一人坐在村口那块被黄巾贼马蹄踏裂了半边的残碑旁。清冷的月辉洒落,为残破的村庄和远处黑黢黢的山林镀上一层冰冷的银霜。

肩头的伤口在草药作用下传来阵阵清凉,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摊开手掌,借着月光凝视。这是一双属于十七岁少年蒋毅的手,指节粗大,布满劳作的厚茧,此刻还残留着白日里伤者的血迹和草药的污渍。然而,正是这双手,刚刚在死亡的边缘,用超越时代的知识和工具,完成了两场惊心动魄的“手术”。而灵魂深处,属于现代军医蒋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无影灯下精密的手术器械,战地帐篷里伤员的呻吟,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两个时空,两种身份,在此刻这具年轻的身体里,在乱世血与火的淬炼下,竟奇异地、痛苦地交融在了一起。

“黄巾起义……董卓进京……十八路诸侯讨董……官渡之战……赤壁烽火……三国鼎立……”他低声呢喃着那些早已烙印在历史书页上的节点,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惨烈画卷。这具身体里的现代灵魂,如同一个带着剧透的旁观者,却也被迫卷入这血肉横飞的旋涡中心。

仅仅依靠一个小山村,教导一些粗浅的急救知识,筑起一道简陋的土墙?这无异于螳臂当车!王麻子离去时那阴冷的、如同看待囊中之物的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缠绕在他心头。太平道的阴影,迟早会再次笼罩这里。而他,这个身怀“奇技”的医者,更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冰冷的月光下,在他被乱世血腥洗礼过的心中,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成形——北上!

去中原!去那龙蛇起陆、英雄辈出的风暴中心!去寻找那些此刻或许还潜龙在渊、却注定搅动风云的名字!刘备、曹操、孙坚(孙权之父)……关羽、张飞、赵云……甚至那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曹孟德!他拥有超越千年的历史洞察力,拥有这个时代近乎神迹的医疗手段,更拥有那来自神秘夷州、包裹着金鸡纳霜秘密的、沉甸甸的包袱!他或许……真的能在历史的巨轮碾过之前,撬动一丝缝隙?救下更多的人?

“留在这里,只能被动地等待下一次屠刀落下……终将被这乱世吞噬。”他对着清冷的月光,对着风中呜咽的山林,也对着自己那颗在惊惧与责任中反复挣扎的心,低语,“只有走出去,主动入局,方有一线生机……或许,还能为这黑暗的人间,多点燃几盏微弱的灯火?”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是老猎户。他默默走到蒋毅身边坐下,布满老茧的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竹筒水壶,递了过来。

“喝口水吧,蒋家小子。”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洞悉世事的沧桑,“白日里……你做得很好。比许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都有胆气,有担当。”

蒋毅接过水壶,冰冷的竹筒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老猎户浑浊的目光望向北方沉沉的暗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村子……守不住的。黄巾贼只是第一拨。后面的豺狼虎豹,只会更多,更狠。你……不是池中之物。”他转过头,枯槁的手突然死死抓住蒋毅染血的衣襟,力道大得惊人,浑浊的眼睛在月光下竟射出锐利的光,“走!趁现在!往北走!”

“往北?”蒋毅心头一震。

“对!往北!”老猎户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抠出来,“往人多的地方去!往那些真正能搅动风云的‘大人物’身边去!你有这身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有这份敢在阎王手里抢命的胆魄!留在这山沟里,是龙也得困死!走出去!去寻你的活路!也……替我们这些走不了的老骨头,看看这乱世……到底还能不能有块干净地方!”

老人的话语,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蒋毅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他抬起头,建宁七年三月初三的夜空,星河璀璨得惊人。亿万星辰冰冷地俯瞰着这片即将被血与火浸透的大地。星光落在他年轻却已刻上风霜的脸上,照亮了那双眼中最后一点迷茫被彻底焚尽后,升腾起的、磐石般的坚毅与决绝。

他站起身,解开腰间的灰布包袱,轻轻抚摸着里面冰冷的合金刀具,坚韧的麻线,还有那包蕴藏着惊天秘密的药粉。金鸡纳霜的苦涩气息,仿佛透过包裹的树皮隐隐传来。

这包袱,装着夷州先祖跨越波涛的勇气,装着现代灵魂洞悉未来的目光,更装着一个医者欲以仁心逆乱世的孤勇。

“村长,”他转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明日,我便启程。”

老猎沟村低矮的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渐渐模糊,如同一个正在沉入血海时代的陈旧烙印。蒋毅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葬了叔父、也埋葬了他短暂安宁的贫瘠土地,紧了紧肩上那个沉甸甸的灰布包袱——里面冰冷的金属、坚韧的麻线与那包苦涩的金鸡纳霜粉,是武器,是责任,也是叩问乱世的投名状。

脚下的土路蜿蜒向北,消失在茫茫群山的褶皱里。晨风带着料峭寒意,卷起他染血的粗麻衣襟,猎猎作响。这风,终将掠过黄河,吹向烽火连天的虎牢关,吹向暗流汹涌的洛阳城。

少年医者孑然的身影,踏着建宁七年早春的尘泥,一步步,迈向那英雄与白骨共同铺就的、血色苍茫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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