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漾手持草药,径直走向四夫人。
四夫人虚弱地倚靠着山石,脸色煞白如纸,左臂伤口处的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将她的衣衫染得一片殷红。
看到萧无漾走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疼痛,有惊讶,也有一丝期待。
萧无漾在她身旁缓缓蹲下,动作轻柔却又十分利落。
他小心翼翼地将嚼碎的草药轻轻敷在四夫人的伤口上,草药的汁液沁入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四夫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萧无漾闻声,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轻声安抚道:“没事的,忍一忍,很快就会好起来。”
四夫人望着专注为自己包扎的萧无漾,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在她的记忆中,萧无漾从未对自己这般细致入微、关怀备至。
此时的他,眉眼间透着坚定与温柔,让四夫人的内心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
但与此同时,她也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了。
很快,在众位夫人和丫鬟的齐心协力下,所有伤者都完成了包扎。
萧无漾心里明白,众人不仅身负重伤,体力也严重透支,急需补充营养,否则很难恢复元气继续赶路。
于是,趁着众人休息的间隙,他就地取材,制作了一些简易的猎具,然后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山林之中。
临走之前,他特意交代大夫人、二夫人去捡一些干燥的树枝回来。
然后又吩咐五夫人、七夫人去打一些干净的山泉水。
几位夫人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此刻对他已然十分信任,无论他交代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萧无漾之所以安排三夫人与六夫人,她们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
王五望着萧无漾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满脸写着担忧。
他挪动着身子,走到陈恪身旁,压低声音问道:“队长,难道你就不怕他们趁机逃跑吗?”
陈恪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笃定地望向萧无漾消失的方向,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他不会的。”
王五满脸疑惑,忍不住追问:“你咋就这么肯定?这荒郊野岭的,对他来说,逃跑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陈恪微微眯起眼睛,回想起之前种种经历,认真地说:“你想想,就凭咱们几个人的身手,哪怕没受伤的时候,你觉得我们能拦得住他吗?他要是真的想逃,出了金陵城的时候,恐怕早就跑得没影了。”
王五听完,一时语塞,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和利落的身手,没过多久,萧无漾便收获颇丰,带着几只野兔和山鸡匆匆返回。
此时,众位夫人已经成功引燃了干燥的树枝,噼里啪啦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仿佛在庆祝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
萧无漾手脚麻利地处理好猎物,清洗干净后将其串在削好的树枝上,架在火上开始烤制。
油脂滴落在炽热的炭火上,瞬间溅起滋滋声响,浓郁的肉香随之弥漫开来,在空气中肆意飘散。原本还沉浸在伤痛与疲惫中的众人,鼻子忍不住抽动起来。
罗信本就是个贪吃之人,这香味一钻进鼻子,他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早把身上的伤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烤架上的野味,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全然不顾腹部伤口传来的剧痛,嘴里嘟囔着:“嘿嘿…哥哥…我要吃!”
随着时间的推移,野味被烤得外皮金黄、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萧无漾将烤好的食物一一分给众人。
衙差们接过食物,眼中满是感激与惊喜。
此前,他们与萧无漾不过是普通的衙差和犯人的关系,可经历了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尤其是这顿来之不易的美味,让他们之间的情感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一会儿,肚子填饱了,一股暖洋洋的劲儿在身体里散开。
原本软塌塌的四肢,渐渐有了力气。衙役们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之前黯淡无神的眼睛,也开始闪烁光芒。
他们活动着酸痛的身体,原本因伤痛而弯曲的腰背,也挺直了不少。
罗信傻愣愣地拍着圆滚滚的肚皮,一个饱嗝脱口而出,嘴角还沾着肉末。
他目光呆滞又满足,嘿嘿傻笑着,全然没了之前受伤后的虚弱模样。
“好吃,真好吃!”
他反复嘟囔着这几个字,那傻气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对他而言,吃饱就是天大的幸福,完全不考虑接下来还要赶路,也想不到身上的伤会不会因为这一顿胡吃海塞出问题。
几位夫人也都缓过神来,神色舒缓了许多。陈恪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感受到体力在逐渐恢复,转头看向萧无漾,眼神里满是感激。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没有过多逗留,继续朝着前方赶路。众人翻过两座巍峨大山,脚下的路终于平坦起来,不再是之前那般崎岖难行。众人紧绷的神经,也如释重负般稍稍松弛。
陈恪勒住缰绳,抬眼望去,前路开阔,再无高耸入云的山峰阻挡视线。
他长舒一口气,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神色间满是难得的轻松。
在这之前,彭城的杀手如同阴魂不散的鬼魅,时刻威胁着众人的安危,一路上,他都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懈怠。
“弟兄们,咱们总算是熬过这最难走的一段路了。”
陈恪扭头看向身后的队伍,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衙差们纷纷点头,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经历了连日来的奔波和伤痛,这一刻的平静显得尤为珍贵。
罗信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马脖子,嘴里嘟囔着:“好走咯,好走咯。”
夫人们也终于轻松了一些,看着眼前不再颠簸的道路,眼中满是惊喜。二夫人轻声说道:“是啊,可算能松口气了。”
陈恪深知,虽然暂时摆脱了险峻山路,但杀手的威胁并未彻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