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天,画室迎来了最特别的学生——后妈和继妹。
姐姐让她们坐在樱花树下,递给她们每人一块画布:\"今天画你们心里的光。\"
继妹握着画笔犹豫半天,突然在画布上涂满红色——那是故宫的红墙,墙下有三个人,中间的姐姐戴着围巾,左边的我推着画架,右边的她举着气球。
\"姐,你看!\"继妹举起画,颜料滴在她校服上,像落了片樱花。
姐姐的眼睛突然湿润,因为她看见,在红墙的阴影里,画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爸爸,他笑着望向我们,手里捧着束蒲公英。
陈默在院子里支起烧烤架,肉香混着桂花香飘进画室。
我靠在助行器上,给姐姐递调色盘,突然发现手不再颤抖,指节的硬茧也淡了许多:\"姐,等我能开车了,我们自驾去西藏,你画纳木错的湖,我拍星空延时。\"
\"好啊,\"她接过钴蓝色颜料,在继妹的画上添了片星空,\"不过先等你能跑完樱花大道。\"
她的语气轻快,像个期待春游的孩子,完全忘了曾经在这条路上数着步数喘气的日子。
社区送来新的锦旗,这次是癌症康复者集体送的:\"以画为舟,渡人渡己\"。
姐姐把它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说这是比任何奖状都珍贵的勋章。
阳光穿过锦旗上的金字,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光,那些曾经的伤疤,在光影里几乎看不见了。
深夜,我们在画室整理旧物,翻出当年的水滴筹感谢信。
每封信都带着温度:有人说因为姐姐的故事开始做公益,有人说学会了珍惜家人,最特别的是位老人,说把遗产留给了画室,让更多孩子有机会拿起画笔。
\"小川,你知道吗?\"姐姐摸着泛黄的信纸,\"当年我以为,救赎是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后来才明白,真正的救赎,是我们在深渊里种了棵树,慢慢爬向有光的地方,还顺手拉了别人一把。\"
她的手指划过信纸上的泪痕,那是某个母亲写的,说想起自己放弃治疗的孩子。
姐姐突然起身,在画架上铺开新画布,这次画的是星空下的深渊,谷底有棵樱花树,树上挂着无数小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曾帮助过我们的人的名字。
晨光初绽时,姐姐完成了这幅画,取名《血脉里的光》。她在落款处画了两个小符号:一个是轮椅,一个是围巾,交织成心的形状。
陈默说要把这幅画捐给医院,让更多在深渊里的人看见,原来救赎从来不是奇迹,而是无数凡人用爱织成的网。
我站在画架前,望着画布上的星光,突然想起那年在病房,姐姐说的那句话:\"别怕,姐姐在。\"
现在,换我对她说:\"别怕,弟弟也在,我们都在。\"
樱花树的年轮又多了一圈,画室的画架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有些东西永远不变——姐姐调色盘上的钴蓝色,始终是天空的颜色;我手腕上的银镯子,始终带着她的温度;而我们血脉里的光,始终照亮着彼此,也照亮着每个走进画室的人。
故事的最后,没有惊天动地的反转,只有晨光里的画架,调色盘上未干的颜料,和三个手牵手走向樱花大道的身影。
原来,最动人的救赎,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牺牲,而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彼此握紧的手,从未松开。(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