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林默还顶着六月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闷热，强撑着眼皮，试图在物理老师催眠般的平仄声调里，抓住那道该死的电磁感应大题最后一点解题思路。粉笔灰在透过老旧玻璃窗的光柱里缓慢浮沉，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糖浆。
下一秒，整个世界骤然癫狂！
轰隆隆——！
沉闷、巨大、来自地底深处的咆哮撕裂了宁静。教学楼猛地向右侧狠狠一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疯狂摇摆，惨白的光影在惊呼四起的教室里乱舞。课桌像喝醉的野兽般互相撞击、滑动，书本、笔袋、水杯噼里啪啦砸落一地。
“地震！是地震！”尖叫声瞬间炸开，盖过了桌椅摩擦地板的刺耳噪音。
“快跑啊！”
“桌子底下！躲桌子底下！”
混乱像爆炸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空间。林默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在桌沿上，肋下一阵剧痛，眼前发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痛楚，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倾倒的桌椅间爬出来，踉跄着想冲向门口那条唯一的生路。
视野晃动，人影幢幢，一切都像是劣质恐怖片里摇晃的镜头。就在这时，他眼角瞥见了那抹身影。
苏清雪。
他们班公认的校花，此刻像一株被狂风骤雨蹂躏的白玉兰，跌倒在教室中央那片狼藉里。她似乎扭伤了脚踝，挣扎着想站起，试了几次都徒劳地摔回冰冷的地板，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惶无助的惨白。而她的头顶上方，那块曾经装饰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的沉重石膏板吊顶，在剧烈的震动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边缘碎裂，正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她纤弱的身躯狠狠砸落！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林默甚至能看清石膏板边缘崩裂扬起的细微粉尘，能看到苏清雪因极度恐惧而骤然睁大的、盈满泪水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死亡狰狞的阴影。
“苏清雪！！”林默的喉咙里爆发出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嘶吼。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
根本来不及思考后果，也完全忘记了自身的恐惧，林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推开！他用尽全身力气，像一枚被投石机射出的炮弹，朝着苏清雪的位置猛扑过去。脚下是倾倒的桌椅和散落的书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逆着汹涌的潮水。
近了！
他猛地伸出手，目标不是推开苏清雪，而是那团急速下坠的、致命的阴影！
就在他右臂肌肉贲张，五指张开，即将与那沉重的石膏板发生最原始碰撞的千分之一秒——
【警告！宿主遭遇致命性物理冲击！】
【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及守护目标...符合‘万界征服系统’激活条件！】
【系统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
【新手防护机制启动！‘局部钢铁化（右臂）’加载！】
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坚硬的力量瞬间注入林默的右臂。那不是肌肉的膨胀感，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物质结构的瞬间转变！皮肤下的血肉仿佛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超越认知的致密金属！沉重的质感沿着肩膀蔓延至指尖，皮肤表面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非自然的金属冷光，快得如同错觉。
“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压过了教室里所有的尖叫和轰鸣。
林默的右臂，那只刚刚还属于普通高三学生的手臂，此刻如同擎天之柱，硬生生顶住了砸落的石膏板！巨大的冲击力让林默浑身剧震，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钻心的疼痛传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那只钢铁化的右臂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半空。碎裂的石膏粉尘簌簌落下，扑了他满头满脸。
石膏板悬停在苏清雪头顶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她蜷缩着，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上方、那个并不算强壮甚至有些单薄的背影，看着他那只承受着千钧之力的手臂，大脑一片空白。
“快…走！”林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右臂传来的沉重感如同压着一座小山，冰冷的金属质感沿着神经末梢清晰无比地提醒他这绝非幻觉。
苏清雪如梦初醒，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爆发出力量，拖着扭伤的脚踝，手脚并用地爬向相对安全的讲台角落。
轰隆！
又一阵剧烈的余震袭来。林默右臂猛地向下一沉，膝盖下的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低吼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块巨大的石膏板猛地向旁边掀开！
“轰！”石膏板砸落在他身旁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手臂上那股冰冷的沉重感和金属质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熟悉的血肉感觉回归。随之而来的是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的肌肉和骨骼刚刚被强行拉伸、锻打过一遍。汗水混合着灰尘，顺着林默的脸颊滑落，滴在狼藉的地面上。
混乱还在继续，但最危险的时刻似乎过去了。教学楼不再剧烈摇晃，变成了令人心悸的余颤。哭喊声、呼救声、老师声嘶力竭维持秩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林默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抬起手，借着窗外混乱的光线仔细看。手臂皮肤完好无损，连一丝擦伤都没有，只有肌肉深处残留着过度发力后的酸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刚才那冰冷的坚硬，那非人的力量，清晰得如同烙印。
不是梦。
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那个所谓的“万界征服系统”……是真的？
惊魂未定的苏清雪在同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落在瘫坐在石膏碎块中的林默身上，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林默避开了她的视线，撑着旁边的桌子，忍着全身的酸痛站了起来，沉默地随着人流涌向楼梯。
世界，在他推开苏清雪、手臂挡住石膏板的那一刻，已经彻底不同了。
……
混乱一直持续到深夜。
林默拖着仿佛散了架的身体回到家。那间位于老旧居民楼顶层的小小出租屋，此刻显得格外寂静。父母在外地打工，常年只有他一个人。窗外，城市远未恢复平静，远处隐约还有救护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近处是邻居们惊魂未定的议论。
他把自己扔在硬板床上，盯着天花板角落一块因潮湿剥落的墙皮。右手臂的酸痛感已经缓解了许多，但那种经历过钢铁化的奇异触感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万界征服系统……”林默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莫名兴奋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外星科技？超自然力量？还是自己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复查看。皮肤纹理清晰，血管隐约可见，再普通不过。他试着握紧拳头，肌肉的收缩带来熟悉的发力感，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真是幻觉？”林默有些沮丧，又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视野猛地一暗！不是灯光熄灭，而是仿佛整个视觉神经被强行接入了另一个信号源！
一片深邃、冰冷、纯粹的黑暗背景在他“眼前”展开。紧接着，几行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由无数细小光点构成的方块字，毫无征兆地悬浮在这片黑暗中央，每一个笔画都清晰无比，散发着非人间的冷冽质感：
【万界征服系统 启动中...】
【宿主：林默】
【状态：人界（地球）】
【当前任务：[新手试炼]：击杀非法入侵者（0\/1）】
【任务时限：00:29:58（倒计时）】
【新手辅助：[局部钢铁化（右臂）] （剩余使用次数：1\/1）】
【新手礼包：待领取（任务完成后解锁）】
冰冷的蓝光映照着林默瞬间瞪大的瞳孔。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串倒计时数字在冰冷地跳动：00:29:57...00:29:56...
不是幻觉！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林默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击杀非法入侵者？谁？在哪里？就在这屋子里？现在？！
“呼…呼……”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黑暗中，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全身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提升到了极限。
死寂。
出租屋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窗外遥远城市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突然！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心跳声掩盖的金属摩擦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咔哒…”
非常轻，像是某种工具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窗框插销的声音。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像一头被惊醒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弓着身子，贴着墙壁，一点点挪向卧室门口，动作轻缓得如同幽灵。
厨房的窗户，外面是狭窄的空调外机平台。那扇老旧的推拉窗，插销早就松动了！
金属摩擦声又响了一下，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试探意味。
林默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血液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但思维却在极致的恐惧和紧张中变得异常清晰、冰冷。他无声地移动到卧室门后，侧耳倾听。
“咯…吱……”令人头皮发麻的、窗户被从外面强行推开的摩擦声，清晰地刺破了屋内的死寂！一个沉重的、带着粗重呼吸声的物体，笨拙地翻进了厨房，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来了！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也成了最深的恐惧。林默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冰冷的汗水顺着脊椎滑落。他死死盯着眼前视野中那片冰冷的系统界面，那刺目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00:19:43…00:19:42…厨房里传来翻找东西的窸窣声，碗碟被轻微碰撞。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朝着客厅，朝着卧室的方向移动！一步，两步……越来越近！卧室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一个高大、壮硕的黑色轮廓出现在门口。走廊上微弱的应急灯光勾勒出他粗壮的手臂和手里紧握着的、反射着冰冷寒光的东西——一把细长的、一看就极其锋利的匕首，歹徒似乎也没想到卧室门没锁，愣了一下。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林默看清了那张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毛斜划到嘴角，眼神凶戾，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刀疤脸显然也看到了黑暗中的林默，那双眼睛瞬间锁定了他，凶光暴涨！“小崽子，醒着？正好！”刀疤脸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恶意和一丝意外被发现的烦躁。他不再掩饰，猛地一步跨进卧室，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带着一股恶风，朝着林默的胸口狠狠捅刺过来！动作快、准、狠，显然是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