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坐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却仍无法驱散这彻骨的恐惧。雨衣男的干尸突然从衣柜扑出,缠绕着腐肉的手臂死死箍住我的脖颈。楼道里的脚步声更近了,混合着指甲抓挠墙壁的刺耳声响,每一下都像在我神经上狠狠刮擦。
窗外的巴士车门完全敞开,乘客们如潮水般涌出。老太太头巾下的脸已经完全腐烂,黑洞洞的眼眶里伸出蠕动的肉虫;那个啃食声的主人终于现身——是个缺了半张脸的孩童,嘴里还叼着半截手指,血水顺着嘴角滴落。他们整齐地仰头望向我的窗户,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上车...上车...”
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门把手开始扭曲变形。我绝望地冲向窗台,却发现整栋楼的外墙爬满黑色藤蔓,藤蔓顶端开着惨白的花朵,每朵花蕊里都嵌着一只眼睛,正眨动着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的瞬间,报站器的电流声刺得耳膜生疼:“终点站...幽冥路...所有乘客请...”
“不!我不要回去!”我抓起台灯砸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刹那,一只布满尸斑的手从外面伸进来,将我拖出窗台。失重感席卷全身,我却没有坠落,而是直直坠入巴士敞开的车门。车厢内的顶灯诡异地闪烁,座椅上的抓痕此刻渗出黑色黏液,汇成小溪流向车厢中央。
雨衣男摘下兜帽,腐烂的脸颊突然裂开诡异的笑容,露出喉咙里密密麻麻的倒刺:“欢迎回家,新的司机。”他的身体化作血水融入地板,其他乘客也纷纷碎裂成肉块,在血泊中拼凑出方向盘的形状。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消失,皮肤下浮现出巴士的金属纹路。
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我听见报站器沙哑地响起:“下一站...人间...请携带您的恐惧,准时上车...”十年后的雨夜,又一个女孩在公交站台瑟瑟发抖,她望着远处驶来的车灯,没注意到站牌背面用血写着的警告——千万不要上末班车。而巴士的后视镜里,倒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正对着新猎物露出尖牙。
暴雨冲刷着公交站台的玻璃顶棚,林小满抱紧书包缩在角落。手机屏幕显示23:59,末班公交却迟迟未到。远处黑暗中,两道昏黄车灯刺破雨幕,锈迹斑斑的车身缓缓驶来,车身上\"幽冥路专线\"的字样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车门开启的瞬间,腐烂的气息裹挟着冷气扑面而来。林小满犹豫着抬脚,余光瞥见台阶上凝固的暗红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车厢内,戴着兜帽的乘客们低垂着头,雨衣滴落的水珠在地板汇成小溪,每滴水珠里都映出她惊恐的倒影。
\"叮——\"投币箱发出诡异的嗡鸣。林小满颤抖着投下硬币,硬币滚入箱底时,她听见金属碰撞声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刚坐下,前排老太太突然猛地转头,松弛的皮肤下蠕动着不明物体,沙哑开口:\"小姑娘,你的眼睛...和她好像...\"
车身突然剧烈摇晃,所有车灯同时熄灭。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过林小满的后颈。她强忍着尖叫,摸出手机照亮,却发现屏幕上自动弹出一段视频——十年前那场车祸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最后一排蜷缩的女孩,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该下车了。\"雨衣男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腐烂的下颌几乎贴上她的脸颊。车门应声而开,车外白雾弥漫,隐约可见残破的路牌:平安小区。林小满的双脚不受控制地移动,直到踩在黏腻的地面上,才发现整片白雾都是由密密麻麻的蛆虫组成。
回头望去,巴士正在消失,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被同化后的\"我\",此刻正握着方向盘,空洞的眼眶里伸出藤蔓,缠绕在操纵杆上。林小满想跑,却发现双腿已经变成透明的虚影,身后逐渐长出锈蚀的金属支架。
\"记住这个循环...\"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小满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化作无数发光的碎片融入白雾,\"当所有恐惧凑齐十二个,末班车就能驶向真正的终点...\"而在更远的黑暗中,第十三座公交站台亮起微弱的光,又一个女孩正踮脚张望着,等待那永远不该搭乘的末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