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
嘶哑的两个字,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潭,在凝固的御书房内激起无声的涟漪。
萧衍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暴怒的火焰在他深潭般的墨瞳中剧烈翻腾,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死死盯着云舒,又低头看向奏折上那个巨大、丑陋、墨迹淋漓的“准”字,以及旁边那触目惊心的灾情描述——流民失所,饿殍遍野……
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复杂情绪,在他眼底深处掠过。是震怒于她的忤逆?还是……一丝被那两个字猝不及防击中的、属于帝王的权衡?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一股更加深沉的、带着毁灭意味的暴戾所覆盖!他缓缓放下扬起的手,但那冰冷的目光却如同淬毒的刀子,一寸寸刮过云舒苍白倔强的脸。
“好……好一个心系灾民的……皇后!”萧衍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碴,“朕倒要看看……你能‘准’到几时!”
他不再看奏折,也仿佛忘了对灾民的处置。那巨大的“准”字,成了她忤逆的罪证。他猛地拂袖转身,对着侍卫厉喝:“把她押回椒房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视!”
“还有,”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小荷和面如死灰的廷尉,“巫蛊案相关人等,打入天牢,严加审讯!朕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沉重的殿门在云舒身后关上,隔绝了御书房内压抑的空气和萧衍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她再次被押回那个华丽冰冷的囚笼。凤冠被粗暴地扯下扔在一边,额角的伤口因为反复的拉扯和撞击,疼痛加剧,鲜血再次浸透了绷带。
接下来的几日,如同行尸走肉。她被彻底禁足在椒房殿内,如同困兽。殿外守卫森严,连春喜也被调走,换成了两个面无表情、如同哑巴般的陌生宫女。每日只有冰冷的饭食定时送入,如同投喂牢笼里的野兽。
身体的伤痛在缓慢恢复,膝盖的剧痛减轻了许多,额角的伤口也结了痂。
突然有日,来了个公公,说青崖观的其中一些人已经从诏狱释放……
这倒是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云舒高兴的同时又警惕,皇帝这是要对她软硬兼施吗?
对于青崖观的人,皇帝放一批留一批,是想让她感恩的同时又忌惮。
谢长风的消息杳无音信。巫蛊案的后续也无人告知。整个皇宫仿佛将她遗忘,又仿佛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直到一个深夜。
椒房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云舒合衣躺在冰冷的锦榻上,辗转难眠。殿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沉重的脚步声、内侍刻意压低的劝阻声,伴随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酒气,由远及近!
嘭——!
厚重的殿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撞开!
萧衍一身玄色常服,墨发微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踉跄着闯了进来!他眼神迷离,不复平日的冰冷锐利,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躁的潮红,周身散发着一种危险而压抑的炽热气息。
“滚!都给朕滚出去!”他对着试图跟进来的内侍和宫女厉声嘶吼,声音沙哑含混。
内侍和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退下,关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云舒和萧衍两人。
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萧衍踉跄着,如同寻找猎物的猛兽,猩红的目光在殿内扫视,最终精准地锁定了锦榻上坐起、正警惕地看着他的云舒。
“晚晴……”一声沙哑、带着浓重醉意和无限眷恋的呼唤,从他口中逸出。他摇摇晃晃地朝着云舒扑了过来!
云舒心头警铃大作!她猛地翻身下榻,试图躲闪!
然而萧衍的动作快得惊人!他一把抓住了云舒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将她狠狠拽入怀中!浓烈的酒气和属于他的、如同冷铁般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晚晴……别走……”萧衍死死箍着她,滚烫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痛苦和脆弱,是云舒从未听过的,“朕错了……朕不该……不该让你去祈福……是朕害了你……晚晴……原谅朕……”
晚晴!又是晚晴!
他把她当成了那个死去的女人!
巨大的屈辱和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云舒!她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推搡着萧衍坚硬如铁的胸膛:“放开我!你看清楚!我不是顾晚晴!我是云舒!”
“不!你是!”萧衍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云舒的脸,眼神迷离而偏执。他粗糙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用力抚过她额角那道刚刚结痂的伤痕,又划过她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确认,“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晚晴的……你是晚晴!你回来了!朕知道……你舍不得朕……”
“疯子!你这个疯子!”云舒被他眼中的偏执和疯狂彻底激怒!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踢打,“放开我!我不是她!”
“别动!”萧衍被她的挣扎激怒,低吼一声,双臂如同铁箍般收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他将她死死压在冰冷的床柱上,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带着酒气的唇胡乱地在她脸颊、脖颈上印下灼热的吻,动作粗鲁而毫无章法,充满了占有欲和一种绝望的索取。
“晚晴……别拒绝朕……”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酒意和情欲,“朕好想你……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他滚烫的手掌开始在她单薄的寝衣上胡乱摸索,试图撕开那碍事的布料!
“滚开!别碰我!”云舒发出凄厉的尖叫!巨大的恐惧和屈辱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屈膝,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萧衍小腹下方最脆弱的位置狠狠撞去!
“呃!”萧衍猝不及防,痛哼一声,钳制的力道瞬间松了一瞬!
云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像一条滑溜的鱼,猛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梳妆台上!铜镜被撞得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几步之外、因疼痛而微微弓身、眼神却变得更加危险和暴戾的萧衍。
萧衍缓缓直起身,那双猩红的醉眼死死锁住云舒,里面翻涌着被彻底激怒的暴戾和一种被拒绝后的毁灭欲!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在摇晃的烛光下如同魔神!
“你不是晚晴……”他喃喃着,声音嘶哑冰冷,带着刻骨的失望和……浓烈的杀意,“晚晴……从来不会拒绝朕……”
“你只是个……该死的……冒牌货!”
话音未落,他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再次朝着云舒猛扑过来!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更狠!目标直取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