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深秋,暮色如墨染宣纸,渐渐浸透四合院的青瓦。何雨柱站在杨佩元的北屋廊下,看老人打完最后一套太极元功拳,月光勾勒出他佝偻的脊背,却掩不住出拳时指尖带起的风声。“提纵术的根基在桩功,就像盖房子,地基不牢,房梁就会晃。”杨佩元擦了擦额角的汗,咳嗽两声,从裤兜里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是晒干的枇杷叶——这是他用来缓解咳喘的土方。
何雨柱点头,目光落在老人袖口露出的旧疤上,想起白天在鸿宾楼听李保国说的话:“宫廷里的老太监,大多会些推拿手法,和咱们国术的点穴道理相通。”他张了张嘴,想问问杨佩元是否认识会药膳的宫廷老人,却见老人摆了摆手:“天不早了,回去吧,明早还要站桩。”
穿过中院时,何雨柱闻到贾张氏家飘出的玉米面味道,想起易中海白天说的“东旭考核延期”,嘴角不禁一撇。路过许大茂家时,正听见这家伙在院里显摆:“知道不?我今儿见着放映机了!那灯泡比拳头还大,一卷胶片能放俩小时电影!”何雨柱冷笑一声,加快脚步往后院走。
后院的聋老太太家独门独户,青砖墙上爬着干枯的牵牛花。何雨柱抬手敲门,铜环发出沉闷的响声。“谁呀?”门内传来苍老却清亮的声音,带着老北京特有的尾音上扬。
“您大孙子柱子!”何雨柱大声道,特意用了聋老太太平时的称呼。门“吱呀”开了道缝,满头白发的老人探出头来,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菊花:“哎哟,我的大孙子!快进来,快进来!”
聋老太太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土炕上摆着补了又补的蓝布门帘,墙上挂着毛主席像,下面是张泛黄的合影——老太太年轻时穿着粗布衣裳,怀里抱着个襁褓,旁边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胸前挂着勋章。何雨柱知道,那是老太太的儿子,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烈士。
“雨水,快把白面给奶奶拿着。”何雨柱把手里的搪瓷饭盒放在桌上,又接过妹妹递来的白布袋子。老太太摸了摸布袋,眼睛一亮:“哎哟,白面!这可是细粮,你哪儿弄来的?”
“鸿宾楼发的福利,”何雨柱撒了个谎,打开饭盒,酱牛肉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您尝尝我做的酱牛肉,搁了八角、桂皮,还有……”他故意顿了顿,“还有点黄芪,补身子的。”
老太太用竹筷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嗯,味儿正!比我当年在宫里做的酱肘子还香。”
何雨柱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奶奶您还在宫里呆过?”
老太太摆摆手:“哪儿能啊!解放前在大户人家当厨子,给太太小姐们做过点心。”她指了指墙上的合影,“后来解放了,我就跟着队伍编草鞋,支援前线。”
何雨柱注意到老太太说“宫里”时眼神一闪,便顺着话头问:“那您会做药膳不?我师傅说,以前宫里的厨子都会这手。”
“药膳?”老太太放下筷子,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晒干的枸杞、红枣和山楂,“我倒是会做八珍糕,当年太太们坐月子常吃。就是现在材料难寻,白糖、蜂蜜都得凭票买。”
何雨柱眼睛一亮,想起李保国说的“玉壶春”后人:“奶奶,您这八珍糕的方子,能教给我不?我有个朋友身子弱,想吃点补药,又怕苦。”
老太太盯着何雨柱看了会儿,忽然笑了:“你这孩子,跟我打什么哑谜?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御膳房’出来的?”她压低声音,“我呀,解放前在醇亲王府的后厨帮过忙,给小格格们做过豌豆黄。不过现在世道不一样了,这些话你可别往外说。”
何雨柱心中大喜,面上却做出惊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奶奶您知道怎么用食材调理咳喘不?我认识个老师傅,常年咳嗽,吃了不少药都不管用。”
老太太叹了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川贝和雪梨干:“我这儿有个法子,川贝炖雪梨,加少量冰糖。不过现在川贝贵得很,得托人从南方带。”她忽然握住何雨柱的手,“柱子,你跟奶奶说实话,是不是遇上难处了?”
何雨柱正要开口,忽听窗外传来脚步声。许大茂的脑袋从墙头探出来:“哟,柱子你在这儿呢!我当你偷偷藏肉呢——”话没说完,何雨柱抄起桌上的空碗作势要砸,许大茂吓得缩头就跑,撞得墙头上的瓦片直往下掉。
“这混小子!”老太太骂了一句,“别管他,咱们接着说。你那朋友要是信得过我,明天我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再给他带点止咳的枇杷膏。”
何雨柱知道老太太说的“庙”,是胡同口的观音庵,现在改成了街道办。他点点头,瞥见墙上的合影,忽然想起什么:“奶奶,您儿子是烈士,政府给的抚恤金够用不?要是缺什么,您跟我说。”
老太太摆摆手:“够用,够用!政府每月给我发粮票、布票,还有钱。我一个老婆子,花不了多少。倒是你,带着妹妹不容易,以后别给我送白面了,留着给雨水蒸馒头吃。”
夜深了,何雨柱带着妹妹告辞,老太太硬塞给他两把炒瓜子,说是自家种的。路过中院时,易中海正蹲在自来水管前洗衣服,见何雨柱手里的瓜子,眼神闪了闪:“柱子,去看老太太了?”
“嗯,送了点吃的。”何雨柱淡淡道,想起白天贾张氏在院里说的“聋老太仗着烈士家属的身份占公家便宜”,心里一阵厌烦。
“柱子,”易中海擦了擦手,“东旭的事儿……”
“一大爷,”何雨柱打断他,“我今儿在鸿宾楼听人说,药膳得用野生黄芪,一斤要五块钱。您要是能弄来,我免费给东旭哥做。”
易中海脸色一变,嘟囔着“现在哪儿弄野生黄芪”,转身走了。何雨柱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聋老太太说的“人心隔肚皮”,不禁摇了摇头。
回到西屋,雨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玉米面饼子。何雨柱轻轻给她盖上棉袄,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笔记本,借着煤油灯写下:“聋老太太,醇亲王府后厨出身,会八珍糕、川贝炖雪梨,疑似知晓宫廷药膳线索。”
窗外,许大茂家的灯还亮着,传来他跟父亲的争吵声:“我就是想学放映!当厨子有什么出息?”何雨柱吹灭煤油灯,躺在炕上,想起杨佩元说的“提纵术大成可飞檐走壁”,忽然觉得,比起许大茂的放映机,自己手里的菜刀和拳术,更实在。
后半夜,何雨柱被一阵咳嗽声惊醒。他起身透过窗户望去,杨佩元的屋里还亮着灯,老人坐在炕边,手里端着搪瓷缸子, silhouetted against the window paper like a brittle branch in winter wind. 何雨柱摸了摸枕头下的川贝,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会做宫廷药膳的老师傅,哪怕要翻遍整个京城的胡同。
这一夜,四合院的月光格外清冷,却有一盏盏煤油灯在各个屋子里亮起又熄灭,像极了那个年代里,人们心中不灭的希望与挣扎。何雨柱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聋老太太做八珍糕的场景,面粉与蜂蜜的香气混合着川贝的苦味,渐渐化作提纵术的口诀,在梦境中盘旋成一片朦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