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锁链上的符文以诡异的规律流转,每一道弧线都精准地对应着魂魄在躯壳中的节点。
他凤眸一凝:“能将血祭术和魂魄术结合到这种地步……陆吾引我们来此,恐怕就是为了这个操控者?”
说话间,两人已奔至海边。海浪拍打着礁石,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甜腻血腥味。
凌言刚想寻找船只,苏烬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着海面失声惊呼:
“师父!你看海里!”
月光下,漆黑的海面不知何时翻涌着无数黑影,那是更多的鲛人傀儡!
他们从海底钻出,浑身覆盖着藤壶般的符文壳,腕间的锁链延伸向深海,如同一条条通往地狱的血线,而锁链的尽头……
隐约可见海底深处有一座被符文照亮的祭坛,祭坛中央,似乎矗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血祭阵的核心在海底!”凌言瞳孔骤缩,流霜剑瞬间蓄满灵力,“苏烬,你还记得我教过的‘破妄水剑’吗?”
苏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震惊,握紧星霜剑沉声道:“记得!以水灵力为引,斩破虚妄!”
“好!”凌言眼中闪过厉色,“等下我引开海面的傀儡,你全力一剑劈向锁链源头!无论能否斩断,立刻跟我走!”
话音未落,凌言已纵身跃入海中,流霜剑在水中划出一道璀璨的青芒,瞬间引爆了数十具鲛人傀儡。
而苏烬站在礁石上,看着海底那密密麻麻延伸向祭坛的锁链。
看着锁链上与自己上一世刻下的如出一辙的符文,心中除了对眼前危机的恐惧,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
这一世,究竟是谁,在重复他曾走过的血路?而对方血祭这一城生灵,又究竟在图谋什么?
星霜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剑身倒映着海底祭坛的诡异红光,也倒映着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凌言的流霜剑在海水中炸开青芒的瞬间,海底祭坛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那些连接着鲛人傀儡的锁链猛地绷紧,如同活物般倒卷而回,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从祭坛方向传来,将跃入海中的凌言与礁石上的苏烬同时扯向深海。
“师父!”苏烬惊呼,星霜剑尚未挥出,便觉一股黏腻的力量缠上脚踝,眼前景象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已身处一个诡谲的空间。
四周是无尽的血河,粘稠如浆,散发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腥气。
血河之上,浮着无数残缺的魂火,幽幽燃烧,映照出祭坛中央那触目惊心的景象——
一尊巨大的怪物被玄铁链锁在血河深处,链身刻满灼烧符文,正滋滋地烫进它的皮肉里。
怪物形似古木,却覆盖着扭曲的血肉脉络,大片肌肤已被符文烧得焦黑腐烂,露出底下森森白骨与蠕动的灵韵根须。
它的头颅低垂,半张脸融化成血水,仅存的一只眼瞳里,残存着痛苦与不甘的光芒,正无力地望着血河边缘。
而在怪物不远处的祭坛石阶上,霍念正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血色锁链,显然已被祭坛力量禁锢。
“霍念!”凌言落地的瞬间便看到了徒弟,流霜剑斩出一道灵刃劈向缠在霍念身上的血链,同时警惕地望向那怪物。
“吼——”怪物似被惊动,发出嘶哑的咆哮,腐烂的皮肉簌簌掉落,沉入血河后竟又缓缓再生,只是新生的组织更加扭曲残破。
它猛地挣动铁链,血河翻涌,无数血色藤蔓从河底钻出,缠向凌言。
“小心!这怪物的血肉与祭坛相连!”凌言沉喝,流霜剑青芒暴涨,化作一道水龙冲碎藤蔓。
他能感觉到,这怪物的灵力虽磅礴,却充满了被血祭术污染的暴戾与痛苦,显然是被强行困在此处作为祭坛核心。
就在凌言与怪物缠斗之际,苏烬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数条覆盖着符文的墨绿色藤蔓如毒蛇般窜出,瞬间缠住他的四肢!
藤蔓上的符文与他曾刻下的血祭符文极其相似,带着冰冷的恶意,猛地将他拖向血河另一侧的黑暗裂隙。
“放开我!”苏烬星霜剑斩向藤蔓,却发现剑身触及之处,藤蔓竟渗出腐蚀性的汁液,滋滋作响。
他被拖入裂隙的刹那,回头望见凌言正与那怪物激斗,血河在两人灵力冲击下沸腾翻涌,而霍念仍昏迷未醒。
裂隙之后是另一片空间,昏暗无光,唯有中央悬浮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
斗篷下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泛着诡谲红光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被藤蔓按在地上的苏烬。
“水火双属性元婴……”斗篷人声音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诡异笑意。
“有趣,尤其是这水属性,纯粹得如同初生灵泉……比那小子的还要合我心意。”
苏烬浑身一僵,强撑着灵力反抗藤蔓,怒喝道:“你是谁?!”
斗篷人缓缓走近,阴影中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指尖几乎要碰到苏烬的眉心:“呵呵……你问我是谁?”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阴森,“你看这祭坛的符文,看这血河的脉络,难道猜不到吗?”
苏烬瞳孔骤缩,脑中闪过陆吾引他们来此的种种迹象,以及锁链上那熟悉的符文——
那与他上一世研究血祭术时的手法,竟有七分相似!而眼前这人对他属性的了解,对祭坛的掌控……
“你……你是陆吾?!”苏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斗篷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陆吾?名字而已,重要吗?”
他的指尖贴上苏烬的额头,一股冰冷的力量侵入神魂,“重要的是,你这具完美的容器,将成为血祭阵的最后一环。活祭神魂,以你纯粹的水元为引,方能唤醒沉睡的‘它’……”
“你休想!”苏烬灵力暴走,星霜剑挣脱藤蔓束缚,化作一道寒星刺向斗篷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血河战场。
凌言的流霜剑已在怪物身上留下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每一道伤口愈合时,都会吸收血河中的血色能量,让怪物变得更加狂暴。
他能感觉到,这怪物的本源并非邪恶,而是被血祭术强行扭曲,其核心处似乎藏着一股纯净的木灵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