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站着做什么?”凌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凌言不知何时已走到桌边,拿起一块桃花酥端详着,“去看看店小二的水何时能来。”
“……是。”苏烬低低应了一声,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被褥,粗布摩擦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他弯腰去捡,却在低头的瞬间,看见凌言放在桌沿的手——指节修长,掌心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块极淡的月牙形疤痕。
是凌言去年为了救我,被妖兽利爪划开的伤,他的肩上也有一处。
苏烬的呼吸骤然一滞,指尖触到粗布被褥的粗糙纹理,竟有些微微发颤。
烛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投在门板上,显得有些单薄而僵硬。
店小二手脚麻利,不多时便领着两个杂役抬了木桶进屋。
热气裹着桃花与皂角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桶中浮着新摘的粉白花瓣,水面氤氲的白雾在烛火下洇开朦胧的光。
杂役退下后,房门被轻轻掩上,屋内只剩下蒸腾的水汽与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
苏烬站在木桶三步开外,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角。
看着凌言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绦带,墨色衣袍滑落在地,露出里层月白中衣。
那衣料被水汽濡湿些许,贴在肩背处,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苏烬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视线像被烫到般慌忙移开,落在窗台上那盆蔫耷耷的文竹上,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师父,那个……”他声音发紧,连自己都觉得干涩,“水来了,我、我出去转转,镇上桃花夜里许是好看,你先洗。”
说着便想往门口蹭,脚尖却在原地打滑,险些撞上身后的榆木柜。
“嗯?”凌言正抬手去解中衣领口的盘扣,闻言动作顿了顿,侧过脸来看他。
烛光在他眼尾碎成金箔,鼻梁的阴影落进下颌的弧线里,神情瞧不出喜怒。
他指尖捻着衣襟系带转了半圈,忽然开口,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肩膀疼。”
苏烬一愣,抬眼看他。
“你帮我按按。”凌言说得自然,仿佛只是在吩咐递盏茶般寻常。
他已经解开了中衣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皓白的肌肤,在水汽中泛着莹润的光。
“……”苏烬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上一世那些被囚禁在暖阁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上来——
同样是这样近的距离,同样是水汽氤氲,那人被迫坐在浴桶边,他曾用指尖碾过那人肩背处未消的红痕……
“发什么呆?”凌言蹙眉,回头看他,眉峰微挑,“怎么了?”
“没、没事!”苏烬猛地回神,脸颊“腾”地烧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应道:“是!”话音落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冰凉得像浸在雪水里。
按肩膀?在这种时候?他看着凌言转过身去,继续解着中衣的系带,后背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
结实的纹理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白皙的皮肤被水汽蒸得泛起薄红,那道去年为救他留下的月牙形疤痕,此刻也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
凌言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将中衣褪至腰间,露出整个后背。
那线条流畅而有力,肩胛骨的形状漂亮得像刀刻出来的,腰窝处有两个极浅的凹陷,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他弯腰将手探入浴桶,修长的手指把浮在水面的桃花瓣往旁边拨了拨,热水没过手腕,蒸得他手腕上的皮肤更显白皙。
下一刻,他抬起一条颀长的腿,足踝纤细,小腿线条紧绷,缓缓踏入桶中。
热水“哗啦”一声漫过膝盖,溅起几点水珠落在他苍白的脚背上,又顺着小腿肌肉的弧度滑进水里。
雾气更浓了,缭绕在他周身,将那双上挑的凤眼衬得愈发迷离,眼尾的红痕在水汽中若有似无,像晕开的胭脂。
苏烬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冲上头顶,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涌。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感也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冲动。
他想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那具温热的身体,想把脸埋进那人颈窝,想闻他袖间冷梅香混着水汽的味道……
不,苏梓宸!你清醒一点!他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眼前的人是你的师父,不是上一世那个被他锁在暖阁里、任他予取予求的囚人!
“愣着做什么?”凌言已经在桶中坐定,热水漫到他锁骨下方,几瓣桃花粘在他肩头。
他侧过头,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落在苏烬身上,眉峰微蹙,带着一丝不耐,“过来。”
“……哦。”苏烬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僵硬的腿,一步步走向浴桶。
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的地板在发烫。他在桶边站定,低头便能看到凌言浸在水中的后背,水珠顺着脊椎的凹陷缓缓滑落,没入水下。
“肩膀。”凌言闭上眼,靠在桶沿,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润,“用力些。”
苏烬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温热肌肤的瞬间,又猛地顿住。
烛光在他颤抖的指尖投下细碎的影子,映在凌言白皙的肩背上,像落了一层晃眼的星子。
苏烬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喉结重重滚过,那鼓噪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震得他发懵,连指尖的颤抖都跟着没了章法。
他盯着凌言浸在热水里的后颈,那截白皙的脊椎骨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几瓣桃花正顺着水流滑向他腰窝处的凹陷——
上一世他曾用唇齿碾过那里,留下过深浅不一的红痕。
“……”牙关无意识地咬紧,舌尖的血腥味还未散去,他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指腹即将触到那片温热肌肤的刹那,整只手都在发颤,像是被风吹得打摆的残烛。
最终,他还是将颤抖的掌心贴上了凌言的右肩,指腹刚碾过结实的斜方肌,便触到皮肤下细微的肌理震动——
是凌言因热水暖意而放松的肌肉,却在他掌心下陡然一僵。
“嗯?”凌言凤眸轻合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却在他指尖落下的瞬间,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水汽裹着他袖间未散的冷梅香,混着蒸腾的桃花热气,直直扑进苏烬鼻腔。
他甚至能感觉到掌下那片皮肤的温度,比记忆中更灼人些,仿佛要将他指尖的冰凉都烫化。
“你冷吗?”凌言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带着刚入浴的慵懒,尾音却微微上扬。
他没睁眼,只偏了偏头,耳尖的轮廓在烛光下泛着淡粉,“手怎么抖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