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姑姑快跟上,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周末一瞬间头皮发麻,整个人如坠冰窟。
周末是独生子。
她没有哥哥,没有弟弟。
哪里来的侄女?
她们要回的家,又是哪里?
周末瞬间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太阳透过并不遮光的窗帘泄露进来,打在床上。
周末抬头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灯开着,但是没有在白天起到照明的作用。
周末的耳朵嗡嗡作响,汗水透过睡衣,把床单打湿。
她揉着疲惫的太阳穴,自言自语:“我之前,为什么会一直认为我有一个侄女?明明我的家人,只剩下妈妈一个。”
“这是一个普通的噩梦,还是预知梦?”
周末的心脏狂跳,感觉到自己对那个梦中的女孩,竟然存在着一次感情。
从梦中醒来之后,她会为离开那个女孩感到不舍。
周末努力回忆。
然后想起,她第一次认为自己有一个侄女,是在杀死赵宇航的时候。
赵宇航现出玩具原型,周末意识到自己两岁的小侄女,有一个这样的玩具。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意识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今天才猛然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侄女。
周末烦躁地揉揉脑袋:“这件事还是和赵宇航有关。我那时候不应该那么干脆杀掉它,应该把它绑起来养着,时不时问点问题。”
“嘶。”
周末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手背。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已经留疤很多年的伤口,竟然隐隐有要长出新肉的趋势。
周末手上的这条疤一直从虎口处延伸的手背的尽头,即使她获得了自动回血体质,这条疤依然没有愈合。
周末之前以为,必须要是在获得自动回血体制之后受的伤,才在自动活跃体制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她的伤疤没有愈合。
但现在,这条疤好像有开始愈合的趋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自动回血体质比之前更厉害了。
周末看着长出粉肉的疤,突然又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么大一条疤,是怎么留在她手上的?
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周末马上拿起手机,给周天打出电话。
周天的身体不好,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外出工作,每天待在家里休养。
她很快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漠:“喂,周末,你有事吗?”
这好像是这么多年以来,周末第一次和真正的周天通电话。
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在意这个,周末劈头盖脸问:“妈妈,我的手背上有一条很长的疤,这条疤是怎么来的?”
“疤?”周天犹豫片刻,“这不是什么疤,是你的胎记,你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有。”
“胎记,”周末的手背一阵阵发痒,“真的吗?”
“当然,”周天说,“它确实是你生下来就有的胎记,我没有必要骗你。”
周末很无语:“我没有说你骗我。”
“没有就好。”
周天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周末放下电话,感觉到一阵难以压抑的气愤。
很显然,周天没有跟她说实话,她不知道在隐瞒什么。
“啊!”
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周末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看见手背上的伤疤长出一个人来。
一个穿着普通运动服,洋溢着笑容的小人站在她已经消失的伤疤上。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周末望着她的脸,一阵尘封已久的记忆冲破黑暗,直冲她的大脑。
十三年前,周末十五岁。
那时候,她在家乡不远处的小县城读高中,只有一个人,难得能回一次家。
周末有的时候会想家,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想念家里的什么,家里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
尽管家里没有什么,可是周末还是会想家。
与其说想念的是真正的家,不如说是她幻想中的家。
她是一个孤僻的少年,是一个自我的孩子,看不到许多东西。
在这个时候,周末认识了一个人。
她说自己是一个商人,但其实她的工作,就只是在高中学校门口摆摊卖烤肠。
周末每五周回家一次,她会攒上一整周的零花钱,等到周五晚上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买上一大把烤肠。
她把烤肠带回村里,分给那些喜欢她的小孩子,那些拿她当榜样的小孩子。
一来二去,周末和卖烤肠的女人熟悉起来。
她了解了她的故事,了解了她的人生。
她知道她的家人都早亡,只剩下她和一个两岁的小侄女儿相依为命。
后来,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周末去了她的家里。
在她家,见到了那个小女孩。
见面之前,周末很忐忑。
她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徘徊了很长时间,买下了一个仙人掌玩具,送给小女孩作为见面礼。
小女孩很喜欢她的礼物,商人让女孩叫周末姐姐,可是小女孩不听,非要叫她姑姑。
周末听了觉得很高兴,因为女孩这样称呼她,她好像和商人成为了同辈人。
周末想,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是相同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天回家之后,周末对着没拨出去的电话说,她遇见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每一天,商人的摊位都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风雨无阻。
可是有一天,那个摊位突然不见了。
周末以为她只是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下,可是一连两天,那个摊位都没有再出现。
周末赶到她家,敲响房门。
那个喊着她姑姑的小女孩过来给她开门。
客厅里堆满了面包、饼干、水和牛奶。
商人不在家。
小女孩说,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周末跟学校请了假,四处寻找她的踪影,可是一无所获。
周末报了调查局,商人的名字被登在失踪人口上,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周末回去上课,每天浑浑噩噩。
那时候正是春天。
周末所在的高中破天荒组织了一次春游。
学生们坐在大巴车上,摇摇晃晃停在山脚。
她们爬山,野餐。
快要回去的时候,周末突然很想上厕所。
附近没有公共卫生间,她只好往深山里走,想要寻找一个最为偏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