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的余韵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退去,留下满室旖旎与安宁。乔清洛终究是体力不支,加上心神彻底放松,早已在极致的欢愉与疲惫中沉沉睡去,蜷缩在顾远怀中,呼吸均匀绵长。顾远搂着怀中失而复得的温香软玉,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依赖的睡姿,连日来的紧绷、暴怒、愧疚与算计,似乎都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得到了抚慰。他难得地没有在深夜继续思索那些错综复杂的棋局,而是伴随着清洛清浅的呼吸声,沉沉睡去,这是他数月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安眠。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透过窗纸洒入室内。顾远率先醒来,还未完全睁眼,便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他低头,正对上乔清洛那双已然睁开、水汪汪的杏眼。她似乎也刚醒,眼神还带着些朦胧的睡意,但看到他,立刻像浸了蜜糖一般,弯成了月牙儿。
“夫君~”她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刻意的娇憨,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顾远的心尖。她太了解顾远了!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酷、狡诈的男人,最吃的就是她这一套。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总能被她这恰到好处的撒娇轻易融化。
顾远心中爱极,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宠溺:“嗯?我的小懒猫醒了?”
乔清洛趁机,像条滑溜的小鱼般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仰着小脸,眨巴着大眼睛,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引向了那个她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
“夫君……”她声音更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那个……虎子……他……他毕竟是我的骨肉,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她聪慧地没有直接要求顾远认下,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她割舍不下这个孩子,希望顾远能够看在她的份上,接纳他,至少……不要伤害他。
果然,一听到“高虎”这个名字,顾远脸上的柔情瞬间凝滞,眉头下意识地蹙起,眼底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控制的戾气!高福!那个杂碎!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想到清洛曾在那混蛋身下承欢,想到那混蛋曾殴打清洛和赫儿,一股混合着嫉妒、暴怒和极致厌恶的情绪就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高福死得太便宜了!那个流着他肮脏血液的小野种……顾远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让这小东西“意外”消失或者受尽折磨而死的残忍念头!
他脸色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紧紧盯着他的乔清洛的眼睛。见他神色一沉,乔清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因为昨夜缠绵而建立起的勇气和安全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她眼中迅速积聚起水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刚刚还娇憨明媚的小脸瞬间写满了恐惧和无措。她甚至下意识地,带着一种绝望的讨好,用柔软的身体更紧地贴向顾远,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存再次换取他的怜悯和妥协……
“清洛……”顾远看着怀中人儿瞬间变化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让他心痛无比的恐惧,所有的暴戾念头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他怎么能……怎么能再让她露出这种表情?昨夜那个鲜活、娇媚、会跟他撒娇、会大胆回应他的清洛,难道只是昙花一现吗?不!他不能再把她推回那个深渊!
对爱妻深入骨髓的爱怜和巨大的愧疚,终究压倒了对高福那滔天的恨意与狠辣。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翻涌的杀意压回心底最深处。同时,另一个更现实、更让他头疼的问题浮上心头——托娅。
乌尔托娅,他现在的正妻,是母亲金萨日娜最看重、最喜爱的儿媳。那些他不在母亲身边的日子里,是托娅替他尽孝,陪伴母亲,将部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母亲早已将托娅视若亲生女儿。而清洛……是汉女。在契丹的部落传统和母亲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清洛即便回去,也绝无可能取代托娅成为正妻。这本就亏欠了清洛,若再因一个孩子让她担惊受怕,甚至心生怨怼,他顾远还是人吗?
种种无奈、愧疚和现实考量交织在一起,让顾远在心中长叹一声。他脸上重新堆起坏笑,低头亲了亲清洛那泫然欲泣的唇瓣,故意用轻松调侃的语气说道:
“什么高虎啊?哎呀……为夫怎么记得,好像有个汉人小孩,我打算送给金先生当个端茶递水的小奴隶来着?我的小洛儿……认识他吗?”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乔清洛吓得浑身一僵,眼睛瞬间瞪大,蓄满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伸出两根纤细的食指,无措地、轻轻地在顾远坚实的胸膛上来回划着,将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在他颈窝里蹭着,声音哽咽,委屈到了极点:
“夫君……我的好夫君……不要……求求你了……不要那样对虎子……你让人家做什么都行……人家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你想让人家怎么样……人家都依你……求求你……别那么对人家的儿子……求求你了……呜呜呜……”她说到最后,已是语无伦次,颤抖着哭出声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悲惨的未来。
顾远看着她这可怜至极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依旧强撑着那副坏笑的表情,继续逗她:“诶?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奴隶嘛,你干嘛这么激动?虎毒还不食子呢!我顾远什么时候说过要动你儿子了?嗯?”
“我的虎子啊!我的虎子啊!”乔清洛听他还在“狡辩”,哭得更凶了,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才一岁多……刚会走路……呜呜呜……他很懂事的……都会喊娘亲了……是我怀里一点点长大的……呜呜呜呜!人家补偿你!你要人家怎么做都行!呜呜呜呜!你不能杀他!不能折磨他!呜呜呜……”
见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顾远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心疼地叹了口气,大手坏坏地探入被中,在她敏感的腰侧和腿根处轻轻抚摸揉捏,带着惩罚和安抚的意味,语气却放得极其柔和:
“古日连·虎?那不是我们古日连部的儿子吗?你夫君我再混蛋,能混蛋到要杀自己的儿子?我的小洛儿啊……你这可是冤枉死为夫了!”他故意重重地咬了“古日连”这个姓氏,然后手下微微用力,带着挑逗的意味,“小坏蛋,敢冤枉夫君,看我怎么收拾你……”
乔清洛正哭得伤心欲绝,突然听到“古日连·虎”这个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顾远在她敏感部位作怪的手指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娇媚的呻吟。“嗯啊~” 她瞬间明白了顾远的意思!他不是要杀虎子,而是……而是要让虎子改名换姓,认祖归宗,成为他顾远古日连部名义上的儿子!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在脑海中炸开,冲散了所有的悲伤和恐惧!但这喜悦,混杂着被拿捏的羞恼和身体被挑逗带来的酥麻快感,让她一时间情绪复杂难言。她一边本能地热情回应着顾远的爱抚,一边又羞又气地骂着:
“你个大坏蛋!哎呦……啊嗯~又欺负人家……嗯~求求你……停下……啊~坏蛋!你个王八蛋!啊~”
顾远看着她这又喜又羞又怒的娇俏模样,心中那点因妥协而产生的憋闷也消散了不少。他捏了捏她恢复了些许红润的脸颊,挑眉笑道:“嗯?夫君怎么坏了?为夫这不是在安抚我家受委屈的小娘子吗?”
乔清洛确认了虎子安全,甚至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心中大石落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但随即又想起另一件事,带着期盼和一丝小心翼翼,问道:“那……夫君,你什么时候接我和赫儿,还有……还有虎子回去啊?人家……人家那次是任性了,没去见你爹娘……这次,人家一定好好补偿,做个好儿媳……而且……人家真想??儿和宁儿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带着母性的温柔和思念。
顾远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连叫苦!来了!最棘手的问题终于还是来了!怎么回去?怎么跟托娅解释?说你的正妻位置要让出来?托娅对自己、对孩子们、对部族付出那么多,他如何开得了这个口?母亲那里又该如何交代?她老人家能接受一个“死而复生”的汉人儿媳,并且让她凌驾于她视若亲女的托娅之上吗?还有那两个孩子,??儿和宁儿,他们还能记得这个生母吗?尤其是宁儿,她几乎是在托娅怀里长大的……
“长生天啊!昆仑神啊!这可怎么办啊!” 顾远内心哀嚎,只觉得这难题比让他单枪匹马冲入敌阵、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困难千百倍!
但他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只能强装镇定,搂紧清洛,用更加温柔的语气安抚道:“我的小洛儿,你看你,身子还这么虚,哪里经得起长途跋涉?乖乖的,先把身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夫君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继续画饼,“而且,夫君现在这边事情太多了,阿保机大汗、述律平王妃,还有耶律德光殿下那里,都离不开我。等我把这摊子事处理完,能风风光光回去的时候,夫君一定抱着你,骑着最好的马,带你回家!好不好?我的乖宝~”
乔清洛沉浸在保住儿子的巨大喜悦和对未来团圆的憧憬中,虽然聪慧地注意到了顾远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迟疑和复杂,但此刻被爱意和希望充满的她,并没有深想,只当是夫君确实事务繁忙。她顺从地点点头,像只满足的小猫,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嘟嘟起红润的小嘴,委屈巴巴地撒着娇:“嗯……那夫君要快点哦……人家……人家现在饿了……”
顾远如蒙大赦,立刻柔声应道:“好,好,夫君这就去给我的小馋猫准备早饭!你乖乖在被窝里躺着,别着凉。” 他细心地将被子给她掖好,这才起身更衣,暂时将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
自此以后的日子,汉城这边,竟意外地进入了一段相对平静而又高效发展的时期。
顾远每日依旧忙碌,周旋于耶律倍、耶律德光、述律平与阿保机这四方势力构成的微妙平衡之中。耶律倍视他为眼中钉,处处与他作对,利用其掌控军需的优势,时常卡他的脖子;耶律德光则将他视为最重要的钱袋子和智囊,对他几乎言听计从,但也时刻提防着他势力过大;阿保机对他则是既用且防,一方面需要他的能力来实施经济绞杀计划,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尾大不掉,时常通过耶律倍来打压他;而述律平,这个心思最深的女人,则在阿保机和耶律德光之间玩着平衡,既扶持耶律德光连带顾远以制衡耶律倍和阿保机过于集中的权力,又时刻敲打顾远,确保这把刀不会伤到自己。
在这暗流汹涌的漩涡中,顾远凭借其顶级暗桩的敏锐洞察力和缜密心思,应对得游刃有余。他清晰地把握着各方的底线和需求,精准地分配着利益。他将通过垄断贸易和技术获得的巨额财富、稀缺资源,乃至搜罗来的各族美女,源源不断地输送给耶律德光,极大地满足了这位皇子的虚荣心和权力欲望,将其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对于耶律倍的刁难,他时而隐忍,时而通过述律平或经济反制手段巧妙化解,从不正面冲突,让耶律倍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对于阿保机的打压,他则表现出适当的委屈和忠诚,将大部分功劳归于阿保机的英明领导和述律平的支持,让阿保机虽有疑虑,却暂时找不到动他的充分理由。
而汉城本身的发展,更是堪称神速。许博涵的许家商会,在获得了顾远鑫金商会全方位的支持后,如同插上了翅膀,规模急剧扩张,不仅彻底整合了汉城的流民资源和手工业,更将触角伸向了更远的渤海、室韦乃至中原边境。许博涵的商业鬼才得到了充分发挥,他建立的流民安置-生产-贸易一体化模式,不仅稳定了社会,更成为了一个高效的经济引擎。
金先生何佳俊坐镇中枢,总揽全局,将各方资源调配得井井有条,其理财和谋划之能,让顾远无数次庆幸自己得了如此臂助。银兰在协助乔清洛之余,也重新接手了部分情报和内务,与何佳俊配合无间。有了这三人的鼎力相助,顾远才能从繁琐的内务中脱身,专注于外部的权谋博弈。
在顾远的主导下,汉城几乎垄断了契丹七大部所需的食盐、茶叶、铁器、布匹等关键物资,以及大部分工匠和技术。他并未听从耶律德光立刻掐断供应的激进建议,而是采纳了向述律平献上的“温水煮青蛙”之策:逐步减少供应量,暗中抬高价格,同时散布谣言,加剧七大部之间的猜忌和争夺。
这一策略很快见到了成效。原本就因阿保机下台而陷入内斗的七大部,在资源日益紧张的情况下,矛盾更加激化。而周边的渤海、室韦等国,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契丹的内乱,趁机抬高与七大部交易物资的价格,更是雪上加霜。新上任的可汗耶律勒不哥,缺乏阿保机那样的威望和手段,面对各部首领的抱怨和外部势力的趁火打劫,焦头烂额,疲于应付,王庭内部争吵不休、甚至险些兵戎相见的消息,时常传入汉城。
顾远虽然每日身处漩涡中心,精神高度紧张,但每当他回到那个被乔清洛打理得温馨舒适的院落,所有的疲惫似乎都能一扫而空。
乔清洛的身体在精心的调养和顾远的“滋润”下,恢复得极好。苍白褪去,脸颊丰润起来,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眸流转间,既有少女的清澈,又添了少妇的妩媚风韵。她几乎完全找回了石洲时的状态,每日都会亲自为顾远准备他爱吃的饭菜,虽不似专业厨娘,却充满了家的味道和爱意。她还会主动接过一部分账目核算的工作,其天生的商业头脑和对数字的敏感,极大地分担了何佳俊和银兰的压力,让顾远能够更加放手地去应对外部的风浪。
而夜晚,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极致缠绵。放下了所有心理负担的乔清洛,在情事上愈发大胆和投入。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感受,情动时的呻吟婉转娇媚,偶尔冒出的露骨情话更是让顾远爱得发狂。她熟知顾远所有的敏感点,也乐于探索和迎合,那种全然的信任、炽热的爱恋和毫无保留的奉献,让顾远深深沉迷。几乎每个夜晚,院落内都会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而顾远第二天总能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处理各项棘手事务。乔清洛这朵被爱意彻底浇灌的娇花,也愈发显得容光焕发,艳光四射。
看着汉城日益稳固壮大,看着七大部在经济的绞索下逐渐窒息,看着怀中娇妻日益明媚动人,顾远知道,他布下的这盘棋,最重要的几步已经稳稳落下。许博涵的商会平台,金银二先生的经营管理能力,加上他自己在契丹高层周旋所创造的有利环境,共同铸就了汉城眼下的繁荣和对七大部的经济钳制。
他站在参领府的望楼上,俯瞰着这座日渐繁华的城池。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耶律勒不哥和七大部绝不会坐以待毙,耶律倍也不会甘心失败,而述律平和阿保机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测。更重要的是,他迟早要面对托娅和羽陵部那边的问题。
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信心。汉城已成基业,清洛已归身边,麾下人才济济。下一步,就该是推动那最终的计划,让这炭山之火,烧得更旺一些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波澜壮阔的未来图景,正在眼前缓缓展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