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发白。
片场冷气开得很足，她却汗透了后背。古装戏服沉甸甸压在身上，勒得呼吸都滞涩。镜头还没开始转动，可她已经站到了拍摄区域中央，一遍遍默念台词，嘴唇干裂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卡！”导演突然喊停。
夏栀猛地一颤，眼睫抖如蝶翼。
“你这个眼神不对。”副导演皱眉，“女三号是深情隐忍的角色，不是让你瞪着个眼睛想要吃人。”
“对不起……我再试一次。”夏栀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重新走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花。刚准备入戏，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新晋女三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夏栀转身，看见剧组里一位资历较老的女演员正倚在道具箱上，手里把玩着一杯奶茶，吸管搅得“咕噜咕噜”响。
“听说你昨晚还在对镜子练哭戏？真把自己当主角了？”她嗤笑一声，将空杯子随手一抛，塑料杯砸在夏栀脚边，奶渍溅上她的裙摆。
夏栀低头看着裙角那块暗黄污渍，喉咙发紧。
“我不是——”
“别解释啦。”女人打断她，“咱们这种小角色啊，能演个配角就该知足了。要是真以为自己能翻红，那就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她甩手离开，留下夏栀站在原地，脚边躺着那个被踩扁的奶茶杯。
“夏小姐。”场务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一会儿换景，您先去补个妆。”
夏栀接过水，指尖触到瓶身冰凉的水珠。她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谢谢。”
场务点头走了，夏栀却没动。
她望着远处忙碌的灯光组和摄影机，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女三号，在这部大制作古装剧里，连主角的影子都追不上。但她还是想演好，哪怕只有一场戏、一句台词，她也要让所有人记住她。
“夏小姐？”场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五分钟后准备补拍。”
“收到。”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化妆间。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眼下泛青，唇色寡淡。她用粉扑轻轻按压脸颊，试图掩盖疲惫。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私信弹出来：
【沈逸微博更新：新剧搭档公开，期待合作】
照片中，他穿着定制西装，嘴角微扬，身旁站着一位气质出众的女演员。评论区早已炸锅：
【哇！这是要官宣cp了吗？】
【他们俩站一起真的好般配！】
夏栀的手指悬在屏幕上，久久没有动作。
她闭了闭眼，把手机塞回包里。
“夏小姐，导演请您过去一趟。”
助理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
“好的，马上来。”
她快步走向片场中央，心跳莫名加快。
导演正站在监视器旁，神情严肃。她走近时，他抬眼看她，目光锐利如刀。
“刚才那场戏，再来一遍。”他说，“但这次，你要改词。”
夏栀愣住：“改词？”
“对。”导演点头，“把‘臣妾不敢’改成‘臣妾不甘’。”
“这……可是剧本里写的是‘不敢’。”
“我说改，你就改。”导演语气不容置疑，“我要的是真实情绪，不是死板复述。”
夏栀咬住下唇，点点头。
“再来一遍。”
摄影机重新启动。
夏栀站在光圈中央，屏息凝神。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哑而颤抖。
“陛下……臣妾不甘。”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
导演盯着监视器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不错。”他说，“有点意思了。”
夏栀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导演叫住。
“你叫什么名字？”
“夏栀。”
“嗯。”他点点头，“下周杀青前，我会安排一场加戏。”
夏栀怔住：“加戏？”
“对你而言，是个机会。”导演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抓住它。”
夜色渐浓，片场灯火通明。
夏栀独自坐在角落，翻看剧本。风从棚外吹进来，撩起她鬓角的碎发。
她低头写下一行字：
【不甘，才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