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传宗快步趋近,轻声说道:“易师傅,您下班啦。”
易中海依旧凝视着墙上的照片,那无疑是一段镌刻在心底、刻骨铭心的回忆。往昔的岁月如潮水般在眼前翻涌,此刻,故人之子就近在咫尺,这强烈的情感冲击,令他激动得几近失态。
他的目光从照片缓缓移至易传宗身上,心中百感交集,这可是故人之子且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啊!激动的情绪如汹涌的浪潮,让他难以自抑,泪水夺眶而出。
易中海声音发颤,缓缓说道:“哎!刚下班,一看到你和你爷爷这么多军功章,还有“一级战斗英雄”的奖项,那些被鬼子欺压,被鬼子飞机追逐轰炸的场景,就如同昨日重现,历历在目啊!”
易中海此刻的思绪如乱麻般纷杂,他心底无比明晰,眼前的易传宗确凿无疑就是大哥和那人留下的血脉,是自己的亲侄子。
稍作停顿,他开口问道:“传宗,你和你爷爷是如何相识的?我留意到你和你爷爷并非同一姓氏呢?”
易传宗神情肃穆,缓缓答道:“1932 年,保定遭受飞机猛烈轰炸,我的父母在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中不幸罹难。当时,父母以自己的身躯紧紧护住我,我才得以在他们的庇佑下死里逃生。后来,爷爷在战场执行救援任务时发现了我,便将我收养。”
其实,易传宗心中早已暗自揣测,眼前的易中海或许就是母亲信中提及的易家四小子,但他并未轻易表露,只是继续陷入回忆。
片刻后缓缓说道:“爷爷告诉我,当时他在父亲母亲的身底下找到我时,我竟一点伤都没受。那时我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被一个绿色的包被裹得严严实实,脖子上戴着一块绿翡翠平安无事牌,手脖上还戴着两对精致的金银手镯。包被上坠着一个不算很精致桃木剑,上面精心雕刻着‘传宗’两字。”
易中海听到眼前的少年说到桃木剑时,情绪瞬间崩溃,哭得不能自已。
易传宗接着说道:“爷爷除了在父母身子底下发现了我,还发现一个用黑色布料包裹着的,有几件孩子的衣服和一个黄花梨首饰盒。首饰盒里面有两张路引,还有一张易传宗出生年月日。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张地契和一些金银首饰。”
易中海听着少年的描述,泪水决堤,他泣不成声地问道:“你那翡翠的平安无事牌,是不是那种翠绿翠绿的?是不是如照片上女子佩戴的一样呢?”
说到桃木剑时,他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易传宗神色庄重,缓缓回复道:“没错,眼前墙上的这位女子,正是我的母亲。她脖子上佩戴的,便是后来母亲留给我的那块翡翠平安无事牌。”
易中海微微颔首,追问道:“那你还记得,两张路引分别叫什么吗?”
易传宗回忆片刻,说道:“爷爷说母亲留下的首饰盒里,有我的一张生辰八字,还有母亲的路引。母亲名叫金瑜,父亲叫易中江。”
听闻此言,易中海激动得双唇剧烈颤抖,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良久,他才坚定地说道:“哎,传宗,以后但凡遇上啥事儿,尽管找叔。你放心,有叔在,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说罢,他略显慌乱,脚步匆匆,竟一时分不清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急忙朝着门外走去,口中念叨着:“哎,你婶饭都做好了,走,咱回家吃饭。”
当下,眼前二人心中皆如明镜。易传宗暗自揣度,易中海就是母亲曾提及的易家四小子,毕竟当年正是他搭救了母亲。否则,易中海怎会对着母亲的照片,目光灼灼,凝视良久?
易传宗看得真切,墙上母亲的相片定是从老宅取来,相片中的少女,年方十五六岁,腕间戴着叮当镯,颈上悬着翠绿的平安无事牌,手持轻罗小扇,或浅笑嫣然,或顾盼生姿,神态各异,尽显青春灵动。
易传宗不禁幽幽一叹,心想着,过往之事,便不再深究了。既然易中海未曾挑明,他亦佯装不知。
而此刻,易中海的内心可谓五味杂陈。再次回头看向墙上的照片,她的音容笑貌仿若昨日重现,鲜活生动,与自己记忆中初次相见时别无二致,只是照片上的她,较彼时多了几分憔悴与苍白。
这一瞬间,往昔的回忆如汹涌潮水般将易中海淹没,令他心生惶恐。他实在没有勇气告知易传宗,自己便是他的小叔。
易中海暗自思量,或许维持现状才是最佳选择。
毕竟那女子出身名门,容貌昳丽,若不是遭遇战乱,若不是自己出手相救,她断不会委身下嫁给大哥。
在他眼中,这就好似将一朵馥郁芬芳的鲜花,无奈插入了泥土之中。
他的思绪又不禁飘向大哥,况且,他心里清楚,当年那女子对大哥实无深厚情意,只不过家道中落,奶娘离世,又身染重病,走投无路之下,才被自己救至农家。
起初,易中海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往昔,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她在自家时,周身气质与家庭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一心渴慕着返回京城,然而终究未能成行。
此刻,易中海站在门外,目光从墙上女子的照片缓缓移向眼前的少年。易传宗容貌出众,仔细端详,他的眉眼间隐隐透着和大哥有两三分的神韵,其余部分则与照片中的女子,也就是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这般情景,让易中海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面对昔日的心上人,留下来的故人之子,以及眼前这位血脉相连的亲侄子,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无措。
稍作镇定,他转过身,对易传宗说道:“传宗,走,你婶已经把饭做好,正等着咱们呢?”
易传宗赶忙回过神,应道:“哎!这就来。”说罢,二人一同前行。
易中海走在前面,深吸几口气,极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努力恢复到往常的神态。他们来到鱼塘边,假山上潺潺流下的水清澈透亮。
易中海伸手轻轻掬起水洗了把脸,不禁感叹:“这水还真凉快,不愧是从井里抽出来的甜水井水。传宗,这水干净清甜,能直接吃,以后就不用再买水了。”
他试图通过这些话语,舒缓此刻略显凝重的氛围。
易传宗满是感动,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回应道:“易师傅,我发觉您和我父亲的名字就差一个字,他叫易中江,您叫易中河。我寻思着,上辈子咱们铁定是一家人。往后我就喊您叔,毕竟一看到您,就仿佛看到了我父亲一样。”
易中海听闻此言,身子微微晃了晃,像是内心受到了不小的触动。他赶忙稳住身形,连连点头,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说道:“哎,喊叔就行,喊叔就行。你放心,以后叔肯定疼你。”
易传宗满含热情,真诚地说道:“易叔,您也知道这是甜水井。以后您和婶子要是用水,直接来院儿打就行。”
易中海神情认真地说道:“传宗,这事可不能随意对外宣扬。你想想,周围好几个院子的人要是都知道了,都来打水,院子里肯定会被弄得杂乱无章,而且咱们这院子也就毫无隐私可言了。”
易传宗听后,心中顿时明白,易中海如剧里一样,只要是他在意的人,就会这般悉心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