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师傅搓着手上的薄茧,快步领着易传宗拐进厨房,鞋跟叩在金砖加地面上,发出清越的“哒哒”声。
只见墙上,瓷砖层层叠叠铺展,砖缝笔直如墨线,切割出规整的几何美感。哪怕是角边刁钻的弧度,瓷砖也严丝合缝地贴合着,宛如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雷师傅粗糙的手指重重叩了叩墙,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指向墙面:“领导您再看!墙面用的是复合砖,外头是进口釉面瓷砖,耐磨又好擦洗;里头衬着青砖,保温隔热。”
他指尖沿着砖缝游走,“每块砖都是老师傅手工校准的,横竖不差分毫。既扛得住烟熏火燎,又比普通白墙多了几分雅致!”
雷师傅刚向易传宗介绍完墙上所铺的复合砖,意犹未尽,又曲起骨节分明且布满老茧的指节,重重敲了敲灶台。沉闷的回声在厨房内悠悠散开,仿佛在诉说着灶台扎实的内在品质。
他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目光炯炯地看向易传宗,说道:“领导,您听听这声音,就知道这灶台的用料多实在了。”
他屈起指节又敲了敲灶台,沉闷的回声里带着几分自豪:“领导您细听!这灶台看着朴素,内里是青砖混着糯米浆夯的,比钢筋水泥还瓷实;外头贴的可是当年从苏联进口的瓷砖,防火防潮,用个三五十年都不带裂的!”
说着嗤笑一声,眼角的皱纹都跟着抖动,“现在那些花里胡哨的苏式装修,中看不中用,哪比得上咱们这低调的讲究?”
易传宗刚要开口,雷师傅已急不可耐地指向角落。整面墙高的五斗橱赫然立在阴影里,深褐色的酸枝木泛着幽幽光泽,柜门上仅以阴刻技法雕着几簇兰草,五具抽屉的黄铜拉手被岁月磨得发亮。
“这五斗橱用的老料酸枝,”雷师傅抚过木纹里的金星,声音压低了些,“隔板都是活动的,将来夫人腌咸菜、藏干货,再大的坛子都放得下。”
转身又指着窗边的圆桌,六把鼓凳整齐围坐,桌面纹理如行云流水,凳面弧度恰好贴合臀形。
“黄花梨木的圆桌配套凳子,”雷师傅蹲下身子,指尖点着凳脚的云纹雕刻,“您看这榫卯,严丝合缝,坐上去纹丝不动。一家子围坐吃饭,既有老辈的规矩,又透着说不出的舒坦。”
雷师傅抬手抹了抹额头沁出的薄汗,指腹蹭过眉骨时带起几道晶亮的水光。他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抬手虚引着易传宗:“领导,西耳房厨房的门道都给您念叨完了。”
说着特意侧身让出路,手掌重重拍在门框上,震得黄铜门环轻晃,“您看这壁炉烟道的设计、两用灶台的巧思,哪一处不是实打实的功夫?”
他眼底泛着兴奋的光,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又补充道:“光是这墙面贴砖,老师傅们就返工了三回,务必让每道砖缝都横平竖直。”
他搓着发烫的手心,眼神里盛满期待,仿佛等待检阅的士兵:“领导,您看这厨房的家什,可还入得了眼?”
易传宗唇角扬起一抹由衷的笑意,目光扫过灶台精致的瓷砖纹路,转头对李师傅赞叹道:“超出预期!比我设想的还要周到细致!”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雷师傅的肩膀,眼中满是认可。
雷师傅搓了搓手,脸上绽开朴实的笑容,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您满意就好!这宅子还有不少讲究呢!”
说着,他兴致勃勃地朝门外扬了扬下巴,“走,咱们再去瞧瞧其他房间,保准还有让您眼前一亮的!”
两间卧室依次铺展在眼前,每间都陈列着制式规整的两米乘一米八黄花梨大床,床身纹理细腻,如流水般蜿蜒舒展,在光影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两侧配套的床头柜方正古朴,边角处仅以阴刻卷云纹稍加点缀,简洁中透着雅致。
整面墙的黄花梨衣柜顶天立地,柜门开合间,深褐色木纹里隐约泛着琥珀般的光晕,黄铜拉手在日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而璀璨的光斑。
雷师傅伸手轻抚过衣柜表面,粗糙的掌心与细腻的木纹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领导您看,主卧宽敞,所以配了沙发茶几;这两间次卧......”
他转而指向窗边紧凑摆放的同套黄花梨梳妆台,镜架与抽屉面均匀雕刻着浅浮雕缠枝莲纹,栩栩如生,“特意安置了梳妆台,既实用又不占地方。”
说完,雷师傅退后两步,上下打量房间布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虽说这是次卧,可这木料都是同批老料,榫卯结构、雕花工艺,半点没打折扣!”
易传宗望着满屋精致的黄花梨家具,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里满是赞赏:“雷师傅果然是个实在人,这手艺、这心思,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雷师傅步伐矫健,领着易传宗疾步迈向东耳房。推开斑驳的木门,一段雕花木楼梯蜿蜒而上,与一旁的卫生间以半墙相隔。
卫生间内,木板吊顶如古朴的木色天幕,纹理清晰可见,透着自然的气息。
“领导您细看!”雷师傅指着墙面,语气中满是得意,“这墙上贴的瓷砖,可都是当年苏联专家建楼时流出来的物件。”
素白的瓷砖层层叠叠铺展,砖缝笔直如墨线,切割出规整的几何美感,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哑光。
“地面铺的是防滑地砖,也是苏联货,耐磨又防滑。”他特意用鞋底重重碾了碾地面,“您瞧这纹路,设计得可讲究了!”
说着,雷师傅又指向角落的马桶,锃亮的金属部件与白色陶瓷相得益彰:“这马桶更是稀罕物,从苏联原装进口,釉面光滑得能当镜子使!”
他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而且咱们这卫生间还是干湿分离,洗漱间单独隔开。”
手指向洗漱台,台面上的陶瓷水盆同样质感上乘,“水管是从后院的甜水井暗线引过来的,”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您不知道,京城大多是苦水井,可咱们这甜水井,水质清冽甘甜,煮茶做饭都相宜!”
易传宗目光扫过卫生间的每一处细节,暗自惊叹。
雷师傅察言观色,继续滔滔不绝:“您再看这吊顶的木板,全是老榆木,防潮又耐用。还有这排水系统,都是按苏联标准设计的,保证不堵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