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传宗将心中的疑惑向许副主任和王主任倾诉后,在两位老前辈耐心细致的解答下,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
吃过饭后,回到办公室,他认真地将那些曾经困惑的地方一一标记,反复琢磨,确保真正吃透了政策精神。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易传宗瞅准时机,怀着忐忑又坚定的心情来到林处长的办公室门前。
他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林处长沉稳有力的声音:“请进!”推开门,易传宗缓步走到林处长桌前,郑重说道:“林处长,我考虑清楚了,我爷爷和妈妈留下的三处院子,愿意免费提供给组织使用25年。”
林处长原本专注于文件的目光瞬间抬起,眼神中满是惊讶,脱口而出:“你舍得?”
易传宗挺直腰板,眼神坚定如炬,语气铿锵有力:“个人利益再重要,也高不过国家利益!只要对国家、对人民有益,我这点个人得失不算什么!”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王干事领着几位陌生人匆匆赶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热情地自我介绍:“易副处长,我们是出版社的编辑叶盛陶。您之前寄来的《我最可爱的人》这篇文章太出彩了!我们决定马上排版刊登。
不仅如此,社里对《我最可爱的人》非常重视,打算单独出书,而书我也带来了!”
另一名也介绍道:“我是日报的编辑杜博,你投稿的歌曲《军中绿花》和其中的故事,今天已经登报了。”
易传宗又惊又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作品,能这么快得到出版社和报刊,如此高的认可。
众人刚在林处长办公室的招待区落座,还没来得及深入交谈,一阵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
只见市区政府的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赶来了,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张部长手中捧着一本装帧精美的纪念册,庄重地说道:“易同志,这是签发的,牺牲军属光荣纪念证,上面还有你伯伯的亲笔题字‘永垂不朽。”
同时,这块“光荣之家和光荣烈属”也将悬挂在您家的门框上,这是党和国家对您及您家人崇高的敬意!”
说着,张部长又递上一本厚厚的书籍,“这是你伯伯让我带给你的,这是你伯伯写的,你伯伯记得您,早年您吹的的笛声悠扬,至今你伯伯对您的表现印象深刻!”
林处长、报社于出版社的编辑等人纷纷起身,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不仅是对易传宗无私奉献精神的赞美,更是对他才华与成就的认可,这一刻,荣耀与光辉交织,照亮了整个房间 。
易传宗双手微微颤抖着,郑重地从张部长手中接过“牺牲军人家属光荣纪念证”。纪念证封面烫金的字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永垂不朽”四个字,还有伯伯的亲自签字,眼眶不由得泛起湿润。
紧接着,当翻开书籍的第一张,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迹跃入眼帘——“勤学苦练,他日必成栋梁”,还有你伯伯签字,落款处的日期,竟是今天的日期。
他又小心翼翼地捧过那块沉甸甸的光荣匾,木质匾额上“光荣之家”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仿佛承载着无数的荣光与期许。
张部长微笑着,语气亲切地说道:“小易啊,听说你家里正在装修,一会让工作人员把“烈属牌”挂在大门上,等布置好了,咱们再好好把这块光荣匾挂上,肯定特别气派!”
寒暄间,易传宗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突然定格在一位身着藏蓝色的中山装、头戴大檐帽的女士身上。
尽管她刻意用帽子遮挡了部分面容,但易传宗惊人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瞬间勾起了易传宗心底尘封的记忆。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十四五岁那年。那时的他,正跟着爷爷出入各种重要场合,痴迷于笛艺与古筝的他,身上每天都揣着玉笛,总想着找机会展示自己的技艺。
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和爷爷有幸见到了这位伯伯。
恰逢他闲暇,听闻他擅长吹笛,便饶有兴致地想听上一曲。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易传宗毫不怯场,拿起玉笛就吹奏起来,笛声悠扬婉转,赢得满堂喝彩。
一曲罢,他笑着夸赞,还在他的笔记本上挥毫泼墨,写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那位女士,不仅耐心地为他指点吹奏技巧,还特意拿来点心,鼓励他继续精进技艺。
回忆起这些温暖的过往,易传宗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情绪波动。但他深知当下局势复杂,只是微微眨了眨眼,向对方传递无声的问候。
那位女士心领神会,也轻轻眨眼回应,两人默契地未发一言。
一旁的张部长敏锐地察觉到这微妙的互动,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还有些要紧事得回去处理。”
就在这时,林处长向部长介绍道:“易传宗同志主动提出,要将家里祖辈留下的产业,无偿供组织使用25年!”
张部长闻言,眼中满是惊讶与赞赏。
易传宗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国家繁荣昌盛,我们每个公民才能幸福安康;国家蒙难,我们又岂能独善其身?”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引得在场众人纷纷鼓掌,掌声热烈而持久。
此时,日报与出版社的编辑激动地挤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一本装订精美的范文和一张报纸,正是易传宗作品即将成书和见报的模样。
易传宗接过书,恭敬地递给张部长,语气诚恳地说:“这是晚辈写的一点东西,还请您代为转交给伯伯,希望能得到伯伯的指点。”
张部长郑重地接过书,点头承诺:“放心,一定带到!”
随后,张部长与随行人员匆匆告辞。而市区政府的工作人员则留了下来,他们将前往易传宗的住处,把那块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光荣烈属牌,稳稳地钉在他家的门框之上。
易传宗背靠着斑驳的木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纪念册烫金的边缘,方才的喧闹声还在耳畔回响。
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如同烙铁,在他心底烫出深浅不一的痕迹。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槐树枝桠,喉结滚动了两下——
室内飘着淡淡的墨香,混着报纸油墨的气息。他深知自己与她,是那场艺术交流。
但如今,时局诡谲如雾,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不是同道中人,不牵扯便是最好。”他轻声自语,仿佛这样能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
回想起与林处长谈话时,张部长突然到访的场景,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当时正谈及无偿捐出祖产,话音未落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而这份意外的“插曲”,竟成了他心中的定心丸。
此刻摩挲着案头即将出版的书籍校样,油墨未干的铅字仿佛化作坚实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