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头,看见那扇巴掌大的气窗外闪过一道橘红色的火光!
\"是警察!\"
陈墨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们三人虽然浑身是伤,但此刻求生的本能让我们几人强忍疼痛站了起来。
我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挪到入口处,将耳朵紧贴在潮湿的铁门上。
外面传来密集的枪声,夹杂着怒吼和惨叫,还有无数沉重的脚步声从我们头顶快速掠过。
\"趴下!全都趴下!\"
扩音器传来喊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枪响。
骆叔挣扎着坐起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是缉毒警,怎么会?\"
说话间,一连串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墙角的霉斑被震得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
张强惊恐地抱住头,缩成一团,陈墨则死死盯着铁门,紧紧捏着拳头。
\"砰!\"
一声巨响,铁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刺眼的手电光直射进来,晃得我们睁不开眼。
\"警察!不许动!\"
三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们。
我们几人本能地举起双手,喉咙发紧。
\"我们……我们是被抓来的。\"
张强喊了一句。
一名警员上前检查了我们的伤势,对着对讲机快速报告。
当我们被搀扶着走出地下室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制毒工厂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几处木屋还在燃烧,浓烟滚滚。
数十名特警在废墟间穿梭,不断有戴着手铐的毒贩被押出来,按着头蹲在空地上。
\"蹲下!手抱头!\"
一名特警厉声呵斥着一个试图反抗的毒贩,一枪托砸在他背上,那人立刻哀嚎着跪倒在地。
我环顾四周,寻找那个一米九的壮汉和刺青脸,但蹲在地上的几十号人里确实没有他们的身影。
陈墨也发现了这一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两个杂种跑了!\"
不远处,几名警员正从一间半塌的木屋里搬出一袋袋白色粉末,整齐地码放在空地上。那些透明塑料袋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已经堆成了小山。
\"初步估计超过五百公斤。\"
一名戴着白手套的警官正在记录。
\"纯度很高,是近期缴获的最大一批。\"
张强看着那些毒品,突然干呕起来……
警车将我们送到医院后,骆叔立刻被推进了急诊室。
我们三人做完简单的包扎,就在走廊里焦急等待。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电驴子的电话。
\"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他们呢?阿泰呢?……\"
\"阿泰……还有……都……都死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激动。
\"警方抓了很多人,几个头子……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嗯,我知道了,就这样。\"
他的反应让我出乎意料的冷静,这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当我还想说什么时,电驴子一下将电话挂断了。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
七老大带着几个手下大步走来,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件深蓝色西装,但此刻他眼中没有往日的凌厉,只有掩饰不住的焦虑。
\"骆哥在哪?\"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龇牙咧嘴。
我指了指急诊室。
\"还在里面,医生说肋骨断了两根,右臂骨折,但没生命危险。\"
七老大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他松开我,转身对着墙壁狠狠捶了一拳。
\"妈的,早知道就该多派几个人跟着!\"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骆叔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右臂打着石膏,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
\"骆哥!\"
七老大一个箭步冲上去,声音竟有些哽咽。
骆叔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七老大时,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七啊……你这身打扮……是要去相亲啊。\"
七老大想笑又强忍住,眼眶却红了。
\"你个老不死的,吓死老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骆叔没受伤的那只手。
\"多大点事……只是小伍……\"
骆叔咳嗽两声。
七老大突然俯身,在骆叔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骆叔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缓缓点头。
护士不耐烦地打断他们。
\"病人需要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七老大不情愿地直起身,目送骆叔被推走,直到拐角处消失。
他转身对我们说。
\"你们三个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安排人守着。\"
回到酒店后,我们三人瘫在沙发上,谁都不想说话,每个人都精疲力尽。
之后,张强一进门就冲进浴室,水声响了很久才出来,眼睛红红的。
一问他怎么了,这人黑着脸,什么也不愿讲,我和陈墨都心知肚明,也没再多问。
晚上八点多,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电驴子站在外面,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穿着皱巴巴的t恤,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提着几瓶白酒。
\"喝点?\"
他晃了晃酒瓶,声音沙哑。
我们围坐在茶几旁,电驴子机械地往杯子里倒酒,动作大得洒出来不少。
他一口气灌下第一杯,然后盯着空杯子发呆。
\"我明天走了。\"
他突然说。
\"我过来再看看你们,天一亮就上船。\"
我点点头,嘴里无比苦涩。
他又倒了一杯酒,这次喝得慢了些。
\"阿泰……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爸死得早,我妈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那天他要是不在那……我就不该让他来,还有那一帮子毛头小屁孩。\"
电驴子突然崩溃,将脸埋进手掌,肩膀剧烈颤抖。
我们仨都沉默了,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抹了把脸。
\"算了,不说这个。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接下来,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到深夜,电驴子渐渐醉了,开始絮絮叨叨地回忆他手底下的那一伙人。
说到好笑处,他会突然大笑,但笑声很快又变成哽咽。
凌晨三点,电驴子趴在茶几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空酒杯。
我点着一根烟,站在窗前,看着东方渐渐泛白。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城市的轮廓上。
远处港口的方向,隐约传来轮船的汽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