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王哥把油门踩到了底,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孙学武还跪在路中央,像个彻头彻尾的乞丐,只是那姿势怎么看都透着股邪性。
\"哎,孙老哥啊,你要没醒过来,该多好。\"
王哥死死抓着方向盘,不由发出感慨。
确实,孙学武的人生从出了个溶洞就正式发生了改变,从一个悍匪变为了烧烤店老板,如果不出任何意外,他之后的人生应该会过得有滋有味,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也至少再不用过那种亡命天涯的生活。
我刚想开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马向阳。
\"你们在哪?\"
马向阳的声音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中心派的新人到了,叫白露。十八九岁,身上带有红绳铜钱。对了,这个人极难相处,你们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汇报啊。\"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王哥也斜眼瞥了我一眼,脸色刷地变白。
\"马……马总,我们好像已经见过她了……\"
我咽了口唾沫。
\"嗯?见过了?什么时候?中心那边不是说,这妮子要晚上才能到吗?这么快?这啥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们现在没事儿吧?我听小沈说了。\"
\"刚把他给甩咯……\"
我快速把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如何遇到的那位叫‘白露’的女子。
马向阳听完只说了句\"知道了\",然后补充道。
\"中心现在人手不够,白露会暂时跟着你们,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刚说出我们正在往北市开时,王哥不禁喊了一声。
“我去,孙老哥在后面!”
我猛地转头看向后视镜,只见孙学武像只发狂的野兽在车后一百多米处狂奔,他的姿势诡异至极,四肢着地又时不时直立起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沥青路面在他脚下仿佛都变成了弹簧床,每一步都能蹿出三四米远!
\"这他妈怎么可能……\"
王哥的声音变了调。
这时,一辆满载钢筋的货车从岔路口驶来,孙学武没有丝毫减速。
在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纵身一跃,手指像钩爪一样扣住货车护栏,整个身体借力荡起,稳稳落在了货车上!
他站在摇晃的钢筋堆上,身形稳如磐石,目光死死锁定我们的车。
\"踩油门啊!哥!\"
我拍打着王哥的肩膀。
车子极速往前冲,没一会儿就将那个货车远远抛在身后。
王哥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断气。
“完了完了,咱车快没油了!”
我深吸一口,看向后视镜。
远处的货车还在匀速前进,而车顶上的孙学武只能看到一个小点。
“不行,再这样跑下去不是个办法。”
王哥死死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后视镜。
‘砰!’
车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车身仿佛都往下沉了沉。
我当即抬头,就看见车顶铁皮凸出一块人形轮廓!
王哥见状,不由分说猛打方向盘,车子蛇形走位,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
\"这他妈还是人嘛?\"
王哥的声音都劈了。
孙学武开始在车顶疯狂捶打,每一下都像铁锤砸在薄铁皮上!
很快,车顶就凹陷出一个又一个得坑洞。
\"疯子!想点办法啊!别干愣着!\"
王哥猛踩刹车又突然加速,试图把孙学武甩下去。
车子在马路上画出一道扭曲的S形,引得其他车辆纷纷鸣笛避让。
可孙学武就长在了车顶上一样。
一拳!
两拳!
三拳!
\"咔嚓\"一声,车顶终于被砸穿一个洞!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从洞里伸进来,胡乱抓挠着空气。
\"没辙了……\"
王哥双手离开方向盘,无奈地看着车顶。
此时,仪表盘上的油表指针已经跌到红线以下。
车子开始抽搐般地向前蹿动,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发动机发出垂死挣扎般的轰鸣,在经过一次猛烈的抖动之后,最后彻底熄火。
\"哈哈哈!诶?怎么不跑了?跑啊!\"
他的声音透过破洞传进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老子今天非得把你们俩的肠子掏出来晒晒太阳!累死老子了!\"
我和王哥对视一眼,同时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道路右侧是一片茂密的杉木林,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绵延多少公里。
\"进林子!\"
王哥喊道。
我们拼命向树林跑去,身后传来孙学武跳下车顶的闷响。
我听着身后的动静,发觉这人并没有立即追来。
\"喂!还跑!看你们能爬到哪去!\"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俩最好跑远一些,老子生平最恨骗子!\"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小腿抽筋。
孙学武走路的姿势完全变了,关节以一种夸张的角度扭曲着,时而四肢着地快速爬行,时而直立起来像人一样行走。
最恶心的还是他那张脸。
他的额头位置似乎又长了一张人脸!
那张脸的五官十分模糊,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颗硕大的肉瘤。
“跟上啊!”
王哥扔下一句话,就冲进了树林里面。
几乎是瞬间,四周突然涌起浓稠的白雾。
这雾来得毫无征兆,就像一堵墙突然竖在我的面前。
杉木的影子在雾中也变得模糊,越靠近林子,杉木清新自然的木质香味就越浓郁。
来不及思考,我踩着那些枯枝败叶,一头扎进了浓雾中。
\"这雾……\"
王哥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刚才我从外面看,没有起雾啊。\"
我低头一看,身旁的雾气像有生命般在我俩脚边流动,缠绕着树干向上攀升。
更诡异的是,林中寂静得可怕,连一声鸟叫或虫鸣都没有。
我回头看向来路,居然已经看不见公路的影子。
白雾中隐约有个黑影在不紧不慢地靠近。
孙学武哼着歌,声音忽左忽右,仿佛同时在多个方向移动。
\"那女孩儿叫白什么?\"
我突然想起马总提到的那个人。
王哥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雾气深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两根杉木之间,隐约有道白影一闪而过。
‘叮叮’
白影脚踝上的红绳铜钱在雾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