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猛地抬头,眼中寒光爆射!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幼豹,几步就蹿上了附近一块巨石,朝着西边山梁方向望去。
我也紧随其后,爬上石头。借着夕阳的余晖,清晰地看到远处的山脊线上,赫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人数远超上次的巡逻队,目测不下五十骑!队伍中飘扬着一面更加完整、狰狞的黑色狼头旗!他们并未立刻冲下来,而是在山脊上排开阵势,似乎在观察山谷内的情况。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骑着一匹相对健壮的黑马,正用马鞭指向山谷下方,尤其是那些正在搭建的窝棚和冒起的、虽然尽力压制但依旧存在的炊烟!
“是黑狼寨的主力!那个骑黑马的……是黑狼寨的二当家,‘独眼狼’张彪!心狠手辣!”赵铁柱的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和一丝颤抖,显然认出了对方。
黑狼寨果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发现了!而且这次,是主力尽出,气势汹汹!显然是要彻底拔掉这颗胆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安家”的钉子!
刚刚建起雏形的窝棚,刚刚清理出来的土地,疲惫不堪的人群……一切都显得如此脆弱!
崽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他看着山脊上那支虎视眈眈的马队,又回头看了看山谷中惊惶失措、将目光全部投向他的族人。
没有时间犹豫!
他猛地跳下巨石,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响彻整个山谷:
“赵铁柱!带所有能拿武器的男人,立刻进入预设的防御位置!依托窝棚、石基、树林!弓箭、弹弓、药粉准备!长矛手在前!”
“女人和孩子!立刻躲进最靠山壁的窝棚里!堵死入口!李老爹,带人把火种保护好!”
“娘!”他看向我,眼神灼灼,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绝对的信任,“粮食!虫粉!药材!所有不能带进窝棚的物资……立刻收起来!一点都不能留给他们!”
最后的底牌,在生死存亡之际,必须动用!空间,将成为我们最后的堡垒和反击的依仗!
我重重点头,没有半分迟疑!意念瞬间笼罩了堆放在营地中央的、尚未完全消耗的粮食袋、成筐的虫粉、珍贵的药材包,甚至包括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
在无数双充满敬畏和希冀的目光注视下,这些维系生命的物资,连同那口大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迹……”
“夫人显灵了……”
低低的祈祷声响起,绝望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崽崽看到物资消失,眼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他猛地抽出腰间别着的一把磨得极其锋利的短匕(那是从某个匪徒尸体上缴获的),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对着严阵以待的战士们吼道:
“他们人多!有马!但我们是守!”
“我们的身后,是家!”
“我们的刀枪,是为了活得像个人!”
“想抢我们的家?想让我们再当流民?当牲口?”
“那就让他们用命来填!”
“杀——!”
“杀!!!”震天的怒吼,带着绝境求生的悲壮和守护家园的决绝,在山谷中轰然炸响!刚刚平静下来的东山谷,瞬间被血与火的战争阴云彻底笼罩!
西边山脊上,独眼狼张彪看着下方突然消失的物资和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人群,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化作更浓的残忍和暴戾。他猛地一挥马鞭:
“给老子冲下去!杀光!抢光!烧光!一个不留!”
独眼狼张彪的咆哮如同饿狼的嚎叫,撕裂了山谷短暂的寂静。五十余骑匪徒,如同黑色的洪流,裹挟着烟尘与杀气,从西边山脊俯冲而下!马蹄践踏着枯草和碎石,发出沉闷而恐怖的轰鸣。刀斧在夕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狰狞的面孔上写满了残忍与贪婪。
“放箭!”崽崽冰冷的声音穿透了马蹄的轰鸣,如同冰锥刺入每个守备者的耳膜。
依托着半成品的窝棚、厚实的石基和粗大的树干,早已埋伏好的汉子们猛地探出身!赵铁柱率领的弓箭手(缴获和自制的简陋弓箭)和手持弹弓的少年们,将愤怒和恐惧化作力量,松开了弓弦,射出了泥丸!
咻咻咻——!
噗噗噗——!
箭矢和裹着药粉的泥丸呼啸而出!居高临下的匪徒们显然没料到这群“泥腿子”竟敢反击,还如此有章法!冲在最前面的几骑顿时人仰马翻!箭矢射中了马匹或匪徒,剧痛让马匹嘶鸣着翻滚;药粉泥丸炸开,刺鼻的烟雾和粉末笼罩了前排,呛得匪徒涕泪横流,视线模糊,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干得好!长矛手!顶住!”赵铁柱嘶声怒吼,他丢开弓箭,抄起一根削尖的硬木长矛,像一头发怒的熊罴,带着十几个同样手持长矛的汉子,从窝棚和石基的掩护下猛地冲出,组成了一道简陋却充满决死意志的矛阵,狠狠刺向因箭雨和药粉陷入混乱的匪群前排!
噗嗤!噗嗤!
沉闷的利器入肉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响起!毫无防备的匪徒被尖锐的木矛刺穿了身体,从马上栽落!但匪徒毕竟人多势众,且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短暂的混乱后,后面的匪徒已经凶悍地冲了上来!
“杀光他们!”张彪独眼血红,挥舞着鬼头刀,一马当先,劈开一支射来的箭矢,直扑赵铁柱的矛阵!
真正的血腥肉搏瞬间爆发!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简陋的长矛在近距离面对锋利的钢刀时,劣势尽显!不断有汉子被砍倒,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没有人后退!赵铁柱如同疯魔,长矛舞动,硬生生格开了张彪劈来的一刀,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他身边的汉子们红着眼睛,用身体硬抗,用长矛死命突刺,只为迟滞匪徒冲锋的脚步,为后面的人争取时间!
“崽崽!”我看着前方惨烈的厮杀,心在滴血。好几个熟悉的身影倒下了,是昨天还在和我一起分虫粉的汉子!
崽崽站在一块较高的石基上,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动摇。他手中的弹弓再次拉满,这一次,弓弦上搭着的不是药粉泥丸,而是一枚乌黑发亮、打磨得极其锋锐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