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元心封印已启,可通鬼神,然吾仍封其阴阳目,唯留耳报神通。非惧其见魑魅魍魉,乃不欲其窥吾形影——若知吾常伴左右,世人谁愿受此监守?
自鬼门关归后,元心发奋向学。其妹王雪凌已然废学,余者同窗亦耽于武侠稗官、樗蒲弈棋,近更迷网络交游。雪凌乃元心祖母拾养,祖母素日焚香礼佛,自诩佛道双修。然雪凌及笄后常言\"非亲出\",尝因课业不佳遭母斥,竟闭户绝食,致母垂泪。元心往劝,反闻\"不如早死\"之语,姊妹情遂裂。实则父母待二女无偏,锦衣玉食皆同享。
元心苦读时,方知脑力不济,尤以算学为甚。同窗黄文皓嗤之:\"朽木难雕,勿复相扰。\"余观此不忍,乃夜夜伴读,不授答案而启其思。经史子集、格物致知皆如是教。唯政史二道任其自悟,孰料此女竟弃之不学,致日后问及古今兴替,茫然如稚子。
及至会试,元心竟登桂榜,入州学,其父喜极。高三那年,其父每晨驾香车相送。雪凌欲乘而自惭,强骑竹马,日渐孤僻。余于他人因果,皆作壁上观。
此地学童十一方入蒙学,故元心入州学时年已十八。昔年誓约“及笄则任君求嗣”,早化柳絮随风。数载间吾未扰其常人生活,任其安然度日。
州学中有少年慕元心,少年内心龌龊,相貌丑恶,余厌烦之,三日后少年竟折足拄杖,不知为何。待及弱冠,元心倾心一纯良书生,余以宿命通观之,竟是前世同僚\"风青\"转世,惜其性犹懦弱,未改前尘。
元心于科举之中,成绩斐然,遂入太学,习汉语言文学。然此非其本愿,初欲习营造之术。及至太学,夫子以其算学不精,难堪工科之任,乃劝其改习辞章。夫子言:“若转习汉语言文学,或可事半功倍。”后余方知,此专业鲜有人问津,夫子见其文采斐然,遂强令转之。其课业之中,竟有释道经文,名曰“玄理”。
元心于古文辞章,兴致索然。太学四载,浑噩度日,课业但求及格而已。习古文者,实乃治史也。然今之史册,多涉政事,自往昔至今,战事纷纭,罗列其间。元心睹之,心生厌烦,若睹蝇蚋之集于庖厨,避之唯恐不及。
后竟提笔作稗官野史,将昔年灵异诸事尽书于网络。字字泣血,若剖心示众。原这数载心结未解,郁气难舒,方借笔墨泄之。
元心所着小说,仅书数章而止,实亦无他事可述。然其撰述之际,吾常坐其侧观之。忽一日,余常伴其侧观书稿,于其耳畔细语往事,偶述女娲遗族、血海旧事,此女竟照录不误,浑然不觉蹊跷。元心性朴,思虑不深,吾言何事,彼即书何事,未尝疑吾之存在也。
昔者,吾实不应戏之。大学之时,有男子追求元心,皆为其所拒。吾自其脑海中得其意,彼觉男子可畏。大学时有同窗陈思宁慕其颜色,此女有断袖之癖,竟向元心示爱,而元心亦懵懵懂懂应之。吾闻之,惊愕不已!元心幼时,生活之圈甚为单纯,焉知何谓女同性恋?直至入大学,居于繁华之都,此地人杂事繁,陈思宁乃本地人也。若因吾之故,扰其正常人生,一旦有失,吾必为老龙王擒回夏华寨矣。元心自幼清纯,岂知磨镜之戏?吾决意断此畸形之恋,恐其误入歧途,乃夜入其梦。
王楚琳:元凯?
余:然。
王楚琳:莫非因吾书君事,故现形相阻?
余:吾畏卿惹祸上身耳。
王楚琳:何祸之有?
余:此世间奇人异士甚众,妖魔鬼怪亦多,汝独不畏彼等以种种由头近汝乎?若诱汝入邪道,奈何?
王楚琳:汝毋忧,吾素不与网友相见,不留联系方式,唯于论坛留言板上公开交谈而已。
其书多有杜撰,非尽述吾言。其人时有固执,吾以为不宜载入者,彼辄欲刊布。吾与彼相处数载,甚为相得,宛若寻常之交。时或吾于梦中携之游丰都或鬼市,彼亦不复拒矣。某日忽正色曰:\"今视君为知己矣!\"余啼笑皆非。
王楚琳:诚哉!视君如管鲍!
余:吾未尝以友待卿。
王楚琳:莫非吾不堪为友?
余:因卿乃吾妻。
王楚琳:陈年旧事,何必重提?
余:卿欲背弃冥婚盟约耶?
王楚琳:今世当为挚友,岂不美哉?
是夜携游丰都,至昔年同栖之所。昔日丰都高层套房,乃市区一宅第之第六层。入门见玄关空阔,履迹宛然,彼脱履后,步入厅堂,遍观此屋。曩者,吾二人于此共度岁月,生儿育女,几无处不遗昔日欢爱之迹,惜乎彼皆忘之矣。
王楚琳:元凯竟是丰都贵胄!此宅宏丽非常。
余:不过容膝之所。
王楚琳:此榻素雅,甚合吾意。
书房罗汉榻犹在,触目皆旧欢痕迹。
余:此乃卿前世所选。
王楚琳:莫再言往世!吾今为王楚琳,非元心也!
闻此语,余怒起,遂将其推倒于罗汉榻之上,夺其初夜。彼翻身若犬,欲速遁,正予吾以可乘之机,遂褫其裤焉。罗襦既解,海棠初绽。彼如惊鹿欲遁,反露破绽。事毕,但见锦衾皱若春波,鬓云散作烟霞。恰似《西厢记》中句:\"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嗟乎!五千载轮回,终复得圆旧梦。然此女懵懂如故,不知此番云雨,实应三生石上旧精魂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