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的梆子声刚落,星宁药堂的青瓦上便响起细碎的踩踏声。昭宁捏灭烛芯的瞬间,十八道黑影已翻过低墙,狼头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柔然王室直属的“毒牙近卫”,颈间银饰的咬合角度,与三日前雪地营传来的密报分毫不差。
“春桃,躲进暗格。”昭宁的声音混着药香散在空气中,指尖划过药柜第三层的狼首纹,十二支辨毒弩从暗格弹出,弩箭上的银砂混着她昨日滴落的星芒血,在黑暗中泛着极淡的蓝光。她退至北斗方位,星陨剑在掌心旋出银弧,剑鞘上的狼首暗纹与药堂门环遥相呼应。
为首的黑影踢开前堂木门,毒牙镖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昭宁旋身避开,弩箭却在此时从头顶暗格射出,精准钉住三人手腕——掺了星芒血的辨毒砂触碰到狼族死士的皮肤,立即发出蜂鸣,在地面投射出北斗七星的光痕。
“踏雪无痕。”昭宁足尖轻点光痕,星陨剑划出的轨迹如银河倾泻,药堂地面突然浮现漠北雪原的幻象。黑影们踏入光痕的瞬间,眼前的青砖化作皑皑白雪,药柜变成参天古松,十八匹雪狼从四面八方扑来,喉间泛着与毒牙镖相同的青紫色。
“杀!”毒牙近卫的头领怒吼,狼头刀劈向最近的“雪狼”,却见同伴的血溅在自己胸前。昭宁隐在北斗阵眼处,看着十八人在幻境中互相砍杀,星芒血的毒砂正顺着伤口侵蚀他们的心智——那是她昨夜在辨毒砂中混入的“星轨引”,能将恐惧具象化为最深处的噩梦。
混战中,昭宁瞅准时机扣住一名黑影的手腕,撕裂袖口的刹那,月光照亮了他小臂内侧的“断刃纹身”——三道交叉的刀痕,正是当年萧战山麾下“雪狼卫”的专属印记。她的呼吸骤然一滞,这个本该在北疆战死的父亲旧部,此刻却戴着柔然毒牙近卫的银饰,向她挥刀。
“把令符交出来。”昭宁的星芒锁链缠住对方咽喉,从他腰间扯下刻着狼头的青铜令符,背面“慕容临”的生辰八字让她瞳孔骤缩——那是她从未谋面的生父,慕容氏最后一任星主。令符边缘的断星纹与她的命轨佩完全吻合,翻过来时,极小的星轨刻痕正指向“星芒殿第二层”。
幻境突然震动,李淮舟的麒麟刀劈开后窗闯入,雪地营的暗号在夜空响起:“星主有难,雪狼归位!”他望着满地狼头镖,忽然想起萧战山血祭星图上的批注:“景和十八年冬,雪狼卫幸存者皆被植入千面蛊,唯星主血可解。”
“淮舟,看他们的后颈!”昭宁踢开狼头刀,露出几人后颈的狼头印记——皮下蠕动的蛊虫正顺着星芒血的气息聚集,“是柳氏的千面蛊,她把雪狼卫变成了毒牙近卫!”她的指尖抚过令符上的星轨,发现起点正是药堂地下的密道入口。
李淮舟的麒麟玉佩与令符共鸣,显形出半幅地图:星芒殿第二层的入口,竟藏在药堂后院的古井下方。而那些在幻境中自相残杀的毒牙近卫,此刻正用萧战山亲授的“雪狼九式”攻击彼此,每招每式都带着北疆风雪的狠辣。
“阿宁,用星芒血!”李淮舟突然想起天牢古纹的启示,“千面蛊怕星主之血!”
昭宁咬破指尖,血珠滴在令符的断星纹上,星芒突然暴涨。幻境中的雪狼应声消散,露出浑身浴血的毒牙近卫——他们眼中的青紫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认出故主的震惊与痛苦。那个带着断刃纹身的汉子跪地,喉间挤出破碎的北疆口音:“小姐……是我们……”
更漏声敲过子时,昭宁望着药堂内的狼藉,辨毒砂的蓝光正在净化千面蛊的余毒。李淮舟蹲下身,从死者怀中掏出半片羊皮,上面用狼族文写着“星芒殿二层,永夜珠残片藏于北斗死位”——与令符上的星轨完全重合。
“柳氏用千面蛊控制雪狼卫,就是为了拿到星主令符,打开星芒殿二层。”昭宁握着令符,想起萧战庭说过的慕容氏秘辛,“她知道我会为了父亲的旧部冒险,所以故意让毒牙近卫带着令符夜袭。”
李淮舟忽然指着令符背面的星轨,发现每个节点都对应着药堂暗格的位置:“雪地营的弟兄说,柳氏的人最近在星芒殿外墙布置了‘狼首三煞阵’,需要星主令符才能破解。”他望向昭宁,看见她掌心的星芒正在与令符共鸣,“而我们,刚好有打开第二层的钥匙。”
药堂后院的古井突然传来异响,辨毒砂在井口聚成箭头,指向深不见底的地道。昭宁站起身,星陨剑在腰间轻颤,想起萧战庭曾说“星芒殿每一层都藏着慕容氏的护世真解”。那些在幻境中挣扎的雪狼卫,那些刻着生父生辰八字的令符,都在催促她踏入星芒殿,揭开永夜珠的真正秘密。
“春桃,给雪地营传信,让他们护送中毒的雪狼卫去漠北医庐。”昭宁系紧命轨佩,令符上的星轨在她掌心流转,“淮舟,我们去古井。柳氏以为用幻境和千面蛊能困住我,却忘了——”她望向北斗七星,摇光星旁的狼首星正在变亮,“星主的幻境,从来都是照进现实的镜子。”
李淮舟点头,麒麟刀划破井壁的狼族咒文,地道内的星砂突然亮起,拼出“星轨密室,双星同辉”的警示。昭宁握着令符踏入地道,身后传来春桃的抽泣声,还有雪狼卫们低哑的“小姐保重”——这些父亲曾经的部下,即便被蛊虫侵蚀,依然记得北疆的忠诚。
是夜,星宁药堂的北斗门环在风中轻响,仿佛在送别即将踏入星芒殿的护世者。昭宁的身影消失在地道深处,令符的星轨与命轨佩的光芒交织,照亮了石壁上的狼族古文字:“星主临,狼首泣,永夜终章,始于双星。”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不仅是星芒殿第二层的秘密,更是解开雪狼卫冤案、改写星劫宿命的关键一步。
毒牙夜袭的血迹尚未清理,药堂的辨毒砂又开始拼出新的警示:“狼首崖祭典,三煞位已启”。昭宁摸着令符上的断星纹,忽然想起幻境中雪狼卫们的眼神——那是北疆儿郎永不熄灭的忠勇。她望向李淮舟,看见他手背上的帝星印记正在与地道星砂共鸣,终于明白,所谓护世之战,从来不是一人独行,而是星主与帝星、旧部与新血,共同踏出的星轨之路。
地道深处,星芒殿第二层的石门缓缓开启,永夜珠残片的幽蓝光芒映出昭宁坚定的面容。她知道,当毒牙近卫的幻境消散,当雪狼卫的纹身显形,这场关于星主与帝星、背叛与忠诚的博弈,才真正进入了白热化。而她手中的令符,还有掌心的星芒,终将在星芒殿的星轨密室中,照亮所有被永夜笼罩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