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广场的雏形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早已超出了原本道观所能容纳的极限。
有背负长剑、眼神锐利的年轻剑客,默默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凌厉剑意(冯雪练剑所留),试图从中领悟一丝真谛。
有肌肉虬结、气息剽悍的锻体大汉,看着广场上正在挥汗如雨搬运巨石的村民,眼中充满羡慕——那些村民竟隐隐散发着远超普通人的气血之力!
有衣着华贵、却难掩忐忑的小家族子弟,在仆从的簇拥下,紧张地整理着衣冠,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更有许多衣衫褴褛、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少年少女,他们或许资质平平,甚至毫无根基,但“万法妖孽”的名号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原本黯淡无光的武道之路!他们跋山涉水而来,只为抓住那一线改变命运的机缘!
人声鼎沸,喧嚣如同市集。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地望向道观深处,那正在修复中的主殿方向。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更弥漫着一种名为“渴望”的炽热气息。
原先那十几名被李天收留的孤儿小道童,此刻穿着崭新的、略显宽大的灰色道袍,在冯雪、王芸的指挥下,努力维持着秩序。
他们小脸紧绷,努力模仿着大人严肃的模样,分发着简单的号牌,引导人群。但面对这汹涌的人潮,他们显得如此渺小和力不从心。汗水浸湿了他们的额发,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压力。曾经安静清冷的道观,仿佛一夜之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肃静!”
一声清越的叱咤如同冰泉击石,瞬间压过了广场上的喧嚣。
冯雪一身素净青衣,立于主殿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她腰间佩剑虽未出鞘,但那经过血火淬炼、又得李天亲自指点后更显凝练的剑意,如同无形的寒流,让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芸站在冯雪身侧稍后,一身火红劲装依旧耀眼。她双手抱胸,下巴微扬,带着一丝审视与傲然,目光如同实质般在人群中扫过,仿佛在掂量着这些慕名者的成色。
黄翠儿则安静地站在另一边,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散发着宁心静气的草木清香,试图安抚人群的躁动。
就在这时。
主殿那修复了大半、新换的厚重殿门,在无数道炽热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向内打开。
一道身影,沐浴着殿内《小周天聚灵阵》逸散出的、如烟似雾的氤氲灵光,缓步而出,踏上了殿前的石阶。
正是李天。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灰色布衣,气息沉凝如渊,返璞归真。没有刻意散发威压,但当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那黑压压、数千双充满渴望、敬畏、狂热、忐忑的眼睛时,整个喧嚣的广场,瞬间陷入了绝对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仿佛连山风都停止了流动。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源自生命层次的威仪笼罩下来,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收敛了呼吸,心脏在胸腔中狂跳。
李天立于石阶之上,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人群,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他清朗平和的声音,如同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清晰地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在寂静的山峦之间:
“此战已毕,道观新生。”
“自今日起——”
他微微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开宗立派、定鼎基业的决然气势:
“无名观,正式开山纳徒!”
“哗——!”
短暂的死寂后,巨大的声浪轰然爆发!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喷薄!无数人激动得满脸通红,拳头紧握,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
然而,李天的下一句话,如同无形的冰水,瞬间浇熄了部分人心中因激动而升腾的火焰:
“然——”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盖过了喧嚣:
“入我门墙,首重心性!坚韧不拔,赤诚向道,明辨是非,心怀敬畏!此为根本!”
“资质根骨,悟性机缘,皆在其次!”
“心性为首,资质次之?”
“这…这……”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惊愕的议论声。许多自诩天赋不凡、家世优越的年轻人皱起了眉头,面露不解甚至不满。武道之路,资质根骨难道不是最重要的敲门砖吗?
李天仿佛没有看到那些质疑的目光,他深邃的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衣衫褴褛却眼神倔强明亮的少年,扫过那些气息沉稳、历经风霜的中年武者,最后朗声道:
“凡诚心向道,愿守我观规,砥砺心性者,皆可一试!”
“开山门!启——收徒大典!”
随着他话音落下,主殿前,那尊巨大的、由李天亲手炼制、表面铭刻着玄奥阵纹的青铜香炉,被黄翠儿恭敬地注入特制的凝神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在《小周天聚灵阵》的灵光映照下,竟隐隐化作“心”、“诚”、“道”几个古朴篆字的虚影,盘旋于广场上空,散发出庄严而神圣的气息。
无名观的山门,在血火铸就的威名与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正式向天下求道者敞开!
一个以“心性”为基、注定将搅动风云的崭新时代,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