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厨房,为场景镀上一层温暖的色调。
炉灶上的煎锅滋滋作响,培根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叶龙饰演的阿福——韦恩家族的管家,布鲁斯·韦恩唯一的家人——正背对着门口,专注地翻动着锅中的食物。
他的动作优雅而熟练,仿佛几十年来从未变过。
监视器后,叶霆飞盯着画面,轻声道:“爷爷,这场戏的关键是‘不刻意’,阿福不需要转身就知道布鲁斯回来了,而布鲁斯的反应应该是复杂的——愧疚、怀念,又有一丝近乡情怯。”
程墨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完全沉入角色。
他饰演的布鲁斯·韦恩已经在外漂泊多年,历经磨难,如今终于归来。
“action!”
叶霆飞盯着监视器,突然喊停:“程墨,布鲁斯抚摸餐桌划痕的动作太刻意了,要更无意识一些——就像手指自己找到了童年的记忆。”
叶霆飞示范了一遍,动作自然得像是呼吸。
“再来一次。”他对程墨说。
程墨点点头,重新调整状态。
当再次开拍时,他的手指只是随意搭在桌沿,却在移动间不经意触碰到那道旧痕,指尖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滑动。
“完美!”叶霆飞小声赞叹,“就是这个感觉。”
拍摄继续推进。
当阿福说出“牛奶里没下毒”这句台词时,叶霆飞又喊了停。
“爷爷,这句台词要说得更轻巧些,”他走到叶龙身边比划着,“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字里行间藏着十年等待的心酸。”
他又来到程墨身边,说道:“程墨,这句话不是威胁,也不是玩笑,而是带着讽刺的关心,你要表现出那种复杂的情绪——既想笑,又觉得心酸。”
再次开拍时,阿福的语调变得随意,却在转身时让观众瞥见眼角一闪而过的湿润。
这一次,布鲁斯在听到这句台词时嘴角微微抽动,眼神闪过一丝无奈与释然,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却又隐隐感到陌生。
“很好。”叶霆飞满意地点点头,“这条过了。”
这场戏最关键的戏份是布鲁斯阐述自己未来计划的核心理念。
程墨第一次表演时气势太足,像在宣读战书。
“不对,”叶霆飞摇头,“这时候的布鲁斯更像在说服自己,声音要轻,但每个字都像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第七次拍摄,程墨的声音几乎化作气声,眼神却亮得骇人:“比子弹更锋利……比恐惧更持久的东西。”
最后一个词消失在唇齿间,仿佛不敢完全说出口。
监视器后,叶霆飞屏住呼吸看着阿福的反应镜头——老管家眉头缓缓皱起,不是震惊,而是早已知晓的痛心。
他轻声说:“你打算成为那个象征。”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卡!”叶霆飞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条过了。”
全场安静了几秒,才响起掌声。
这场看似平淡的早餐戏,在反复打磨后终于呈现出令人心碎的张力——两个最了解彼此的人,用最日常的对话决定着最不平凡的命运。
程墨缓缓吐出一口气,指节仍紧握着桌沿,仿佛还沉浸在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之中。
叶霆飞摘下耳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走到程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状态很好啊,尤其是最后那个情绪转折,层次感非常到位。”
程墨腼腆地笑了笑,目光转向正在整理袖口的叶龙,“是叶老师带得好,和他对戏的时候,那种情绪自然而然就被带动起来了。”
叶龙闻言,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走到孙子叶霆飞身边,故意板起脸,“怎么样?老头子我的演技没退步吧?”语气里却掩不住的自豪。
叶霆飞忍俊不禁,连忙给爷爷递上保温杯,“哪敢说您退步啊?您看把程墨都带得超常发挥了。”
他转头对场务喊道,“给我爷爷准备的特制茶点呢?赶紧拿过来!”
片场角落里,化妆师小声对助理说:“叶老先生的演技真是教科书级别的,你看他刚才那个眼神,明明没说话,却把老管家又心疼又克制的情绪全表达出来了。”
叶龙接过保温杯,却没有急着喝。
他缓步走到程墨面前,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烁着慈祥而锐利的光芒。
“小程啊,”老爷子开口时带着老艺术家特有的腔调,“你知道演戏最难得的是什么吗?”
程墨立刻挺直了腰背,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请叶老指点。”
叶龙轻轻拍了拍餐桌,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回响:“是‘真’。不是技巧,不是经验,而是你肯把多少真实的自己放进角色里。”
他指了指程墨心口:“刚才你说布鲁斯那段台词时,我看到了你眼里的东西——那是你自己的故事,对不对?”
程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否认。
叶龙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这就对了,好演员都得学会这个——把生命里的痛楚借给角色,再把角色的力量带回生活。”
他转头看向正在检查监视器的叶霆飞:“我孙子总爱折腾你们拍十几条,但你要记住,前九条是磨掉表演的痕迹,最后三条才是找回真实的自己。”
片场安静下来,连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都放轻了动作。
叶龙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突然用拐杖点了点地面:“来,我教你个小诀窍。”
他示意程墨靠近:“下次演这种内心戏,先在心里默念一句只有你自己知道的秘密,不需要是什么大事,但一定要是真的。”
程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叶龙满意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记住,观众或许看不出技巧,但永远能感受到真心。”
“爷爷,果然宝刀未老啊,这演技和经验真是没得说。”叶霆飞走了过来
叶龙被夸得哈哈大笑,脸上洋溢着自豪,“那是,我这三十年可没白过,虽然没在荧幕前,可生活里也是处处有戏,演技自然不会落下。”
程墨在一旁听得入神,眼神里满是敬佩。
叶霆飞看了看手表,拍了拍手,“好了,大家休息二十分钟,然后转场法庭!”
他转向副导演:“确认一下法庭布景的灯光调试好了吗?特别是被告席那个角度,我要瑞秋的侧脸始终在阴影里。”
叶如萱坐在化妆椅上闭目养神,助理正在帮她整理检察官制服的领口。
她轻声默念着台词,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节奏。
叶霆飞快步走向正在准备的叶如萱和王子鸣,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分镜脚本。
他先停在王子鸣面前,像老师检查作业般上下打量着他。
“子鸣,”叶霆飞突然伸手替他整理歪掉的领带,“克兰推眼镜时要用中指,这样显得更傲慢。”
他示范了一个刻意放慢的动作,“记住,你不是在演戏,你就是那个能把谎话说成真理的心理专家。”
王子鸣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模仿着叶霆飞刚才的动作。
叶霆飞转向自己姐姐时,语气顿时柔和下来,“姐,这场戏你得收着演。”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塞进叶如萱手里,“瑞秋捏笔的力度要像在捏碎那些黑警的喉咙,但脸上必须保持检察官的冷静。”
叶如萱挑眉:“叶导现在连亲姐都敢指挥了?”
她作势要用剧本敲弟弟的头,却在半途突然收住动作——这个停顿恰好是瑞秋克制怒气的完美预演。
“漂亮!就是这个收力的感觉!”叶霆飞眼睛一亮。
“各部门准备!”叶霆飞突然提高音量,“三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一场能让观众脊背发凉的法庭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