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草草翻了几页，发现日记内容虽然写的密密麻麻，但大多是阿斌臆测性的论断，他瞬间就打消了从中挖掘有用信息的念头。
丢下笔记本，正当苏哲要合上箱盖，箱角一摞码放整齐的牛皮纸档案袋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上头档案袋上潦草的写着一串日期。
‘2024.6-2024.12’
“这些...就是水电站的工作日志？”
嘴上问着，苏哲已经捡起档案袋，准备打开。
见苏哲如此婆婆妈妈，阿斌面露不悦，语气也冷了起来。
“都是些没用的破烂，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行。”
“还是说，你不信我？”
见阿斌反应如此大，苏哲噗呲一笑，用档案袋拍了下他的肚皮，说道。
“都困了几十年了，这一时半会都等不了？池子里的王八，王茂才他跑不了！”
阿斌见苏哲说的如此笃定，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不过也不再说什么，上前主动将那一大摞档案袋给搬到桌上。
苏哲倒不是不信任阿斌，而是...
那座水电站就像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明知道它很重要，却完全看不透它有何用途。
这种碾压式的被动，让苏哲有种溺水的窒息感，很不舒服。
所以，有关水电站的一切信息，他都要亲自过目。
抽出档案袋里一沓日志表，苏哲仔细审阅起来。
才翻了两三页，眉头就深深皱起。
察觉到苏哲表情的变化，阿斌眼皮一跳，心想这小子该不会又察觉出什么疑点吧。
我...我特么的有这么白目吗？
这可是我自己亲手写的工作日志，我咋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阿斌鼓着腮帮子问道。
苏哲没立刻回答，而是迅速从中抽出几张，当看到上边的记录的内容后，眉头一松，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水电站，平时都用浅水区发电机组发电，但每隔上五天，就要开启一次深水区发电机组，为什么？”
还以为苏哲有什么大发现了，结果就这，阿斌不禁翻了个白眼，很自然的说道。
“浅水发电机组足够村子日常用电，但为了确保深水区发电机组不生锈出故障，所以隔上五天，我们都会进行一次排淤和维护性质的启动运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听到阿斌这番回答，苏哲并未作罢，而是指着上头的一项纪录参数问道。
“那这个你作何解释？”
阿斌伸长脖子，见苏哲指在‘电压负荷频率 ’一栏，还未开口，苏哲已是抢先堵住了他的嘴。
“我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大致也能猜到水电站工作日志大概会记录那些内容。”
“除了水位数据、流量数据、电气参数、机械参数外，我竟不知道记录‘电压负荷频率’是个什么用途？”
“而且，这里...这里...这里...”
苏哲迅速在标头备注‘深层发电机组’的位置点了点问道。
“为什么，所有的电压负荷频率都必须维持在50.7赫兹？”
“而浅水区发电机组日常工作时，你为什么又不记录这项参数？”
“这...”阿斌竟一时回答不上来，苏哲不是专业的，他又何尝是？
“我刚到水电站的时候，就被要求这样工作这样记录，倒从没多想。”
“我觉得，可能50.7赫兹，能最大程度保持电压输出稳定。”
阿斌说完还笃定式的补充了一句。
“呃...应该是这样的。”
苏哲摇了摇头，吐槽了一句，“电压由变压器控制，何须这么麻烦。”
说完继续问道。
“这些年，深水区发电机组就没出现过故障？”
“嘶~”
一语点醒梦中人，阿斌恍然大悟般的抽了一口凉气。
一边翻找着档案，一边说道。
“大故障没有，倒是维修过几次，而且...”
阿斌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
“而且，维修的原因，貌似都跟发电机组无法达到规定的50.7赫兹有关。”
苏哲了然于胸，拍了拍阿斌示意他让开，从下往上。
很快就被他找出1987年，正是阿斌被复活那年的档案袋。
李寅之若不是指望阿斌修水电站，何至于复活他？
看到1987年的工作日志表上，出现大片空白，仅有的几处记录，与阿斌的笔记大相径庭，苏哲抬眼问道。
“这是上一任技术员记录的？”
阿斌再不敢有所托大，心里已是对苏哲佩服的五体投地，忙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就是从这些地方，察觉到上一任技术员，精神状况出现问题的。”
说着阿斌抢过苏哲手里的日志，迅速翻起来。
“看！”
阿斌指着一处用笔图画成一团墨的地方，让苏哲看。
墨迹是用圆珠笔画的，笔力深的几乎把那张纸给划破了。
“还有这里！”
阿斌继续往后翻，相继出现了不少被涂抹掉的墨团。
“更怪异的，还是最后一张！”
阿斌翻到他说的那一页，急切的展示给苏哲看。
当看到那张表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连做好心理准备的苏哲都不禁疑惑的歪起头来。
54、49、20、10、7、1、0、60、59、57...
苏哲意识瞬间沉入到系统界面。
然而即便用系统分析，也没让他发现这些数字存在什么规律。
阿斌见苏哲陷入沉思，未敢出声打扰，连呼吸声都强压了下来。
房间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当中，两个人像石俑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显得格外诡异瘆人。
唯独剩下墙上的钟表，啪嗒...啪嗒...
一下下敲击在苏哲耳膜上。
突然，苏哲猛地瞪大眼睛，迅速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微笑。
笑容越来越盛，他终于彻底明白过来，那座水电站的真正用途了。
于是看向阿斌，带着七分自信，三分紧张，缓缓问道。
“斌哥，你家的钟...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