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酒店的落地窗洒进房间,在地毯上投下斜斜的光影。童楠柯收拾着行李,把叠好的衣服轻轻放进拉杆箱,景川则倚在门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昨晚外滩的璀璨灯火仿佛还在眼前,而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楠豪一家早已在此等候。家宝穿着印有奥特曼图案的 t 恤,小短腿迈得飞快,一下就扑到童楠柯腿边,仰着沾着奶渍的小脸,眼眶泛红:“大姑姑,不要走好不好?” 他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童楠柯的衣角,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吃的糖果碎屑,“家宝还没带大姑姑去看新买的玩具车!” 童楠柯蹲下身,膝盖压得地毯陷出浅浅的窝,她从包里掏出块草莓味的糖果塞进孩子掌心,刮了刮那肉嘟嘟的鼻子:“乖,大姑姑下次还来看你,在家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等下次来,家宝可要把所有玩具都给我展示一遍!”
一旁的楠婷抱着小红豆,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早起匆忙。她咬着嘴唇,罕见地没了往日的尖酸,怀里的小红豆怯生生地揪着她的衣领,小声嘟囔:“妈妈,大姨要走了。” 楠婷拍了拍女儿后背,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声音比往常低了八度:“姐,路上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又像是鼓足勇气般,凑近了些,“这次多亏你们捎我们一程。” 童楠柯起身紧紧抱住妹妹,能感受到她后背的肩胛骨硌着自己的手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在楠婷耳边轻声说,睫毛扫过妹妹泛红的耳垂。
这时,旋转门突然被推开,慕泽辉夹着一股风冲进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领带歪在一边,显然是刚下飞机就直奔酒店。他顾不上整理仪容,先和景川握了握手,又和楠豪点头示意,掌心的温度还带着外面的燥热,又向童楠柯问好:“辛苦你们照顾楠婷和孩子了。” 随后利落地转身,接过母亲手中沉甸甸的编织袋,袋子里装着从老家带来的腌菜,油渍在布料上晕开深色痕迹。童楠柯看着楠婷小跑着跟上丈夫,小红豆伸出小手搂住爸爸的脖子,一家人团聚的画面,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众人走到酒店门口,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楠豪拍了拍景川的肩膀,力度大得让景川踉跄了半步,“姐夫,以后有空常来上海,我随时恭候!” 他咧嘴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嘴角还沾着早饭的芝麻粒,“下次来带你去吃正宗的生煎包,保证比这次的还好吃!” 童母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拉着女儿的手,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白:“路上慢点开,别太累着。”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刘汝文手里接过几盒特产交给她,“这是你弟一大早去排队买的,带着路上吃”。
景川打开车门,金属把手被阳光晒得发烫。家宝突然挣脱大人的手,挥舞着手臂追着车子跑了好几步,奶声奶气的 “大姑姑” 在街道上回荡。童楠柯从车窗探出身,发丝被风吹得糊在脸上,她用力挥手,直到后视镜里亲人们的身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转角处。街道旁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离别伴奏。
景川和童楠柯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车窗外的世界突然变得朦胧,连绵的青山被一层薄雾笼罩,蜿蜒的溪流闪烁着奇异的银光。下午在一处景区他们驶入一条铺满落叶的古道,路牌上 “隐仙观” 三个朱砂大字在日光下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转过一道急弯,一道瀑布如白练垂落,水雾中竟浮现出七彩光晕,光晕如同漩涡般旋转,仿佛要将他们吸入另一个世界。
沿着被苔藓覆盖的石阶而上,道观飞檐上的铜铃震颤出的声响,不再是普通的清脆,而是带着一种能直击灵魂的空灵,仿佛来自九霄云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内参天古银杏飘落的金黄叶片,在半空凝结成太极图案,图案流转间又化作青烟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神秘气息。偏殿内,檀香与药香交织,形成奇异的烟雾,在殿内盘旋上升,勾勒出各种虚幻的形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正在擦拭龟甲,他的动作与殿外瀑布的轰鸣奇妙呼应,仿佛是在演奏一场神秘的乐章。
“二位施主,既已踏过‘迷途引’,何不坐下一叙?” 老道士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地上,童楠柯惊觉青砖缝隙间,不知名野花竟组成了八卦纹样,那些花朵散发着微光,仿佛有生命般在轻轻摇曳。景川扶着妻子在蒲团坐下,石桌上的竹简自动翻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与二人相貌酷似的画像,画像中的人物仿佛还在微微眨眼。
老道士将三枚铜钱抛向空中,铜钱悬停在半空急速旋转,碰撞出的火星在空中勾勒出复杂卦象。他浑浊的眼珠泛起幽蓝的光芒,看向童楠柯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这位女施主眉间藏善,却也因这份纯善,易受亲缘所累。坎宫见螣蛇,六亲缘如镜中花,你心怀热忱待人,却常难换得同等真心,恰似那断线风筝,纵有牵挂,终难安稳落地。” 话音未落,童楠柯的眼前竟闪过无数画面,都是这些年家人对她的误解与利用,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转而看向景川,老道士神色变得严肃:“男施主沉稳内敛,肩有担当,却也正因这份责任感,前路多风雨。艮位遇白虎,夫妻行舟逆浪险,你护妻心切,却难免树敌,那些无端嫉妒、小人构陷,皆因你不愿割舍的守护之心而起。” 景川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些与亲戚间的矛盾场景,眉头紧锁,心中泛起一阵不安。
老道士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渍在青砖上化作狰狞兽形,兽形扭动着身躯,发出低沉的嘶吼。他颤抖着指向远处山峦,云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人影,恰似刘汝文刻意模仿的家居布置、亲戚们催生的嘴脸。童楠柯下意识握住景川的手,只感觉景川的手掌一片冰凉,而她自己的声音也微微发颤:“可我们从未害人,为何......”
“善念虽在,亦需锋芒。” 老道士从香炉中取出两枚桃木符,符纸表面似有流水纹路在不断流动,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此符可镇宅三年,然终究需以善念破劫。你二人一个至善,一个重责,唯有学会平衡,方能化解危机。”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待紫薇星现,自有贵人携玉而来。” 话音未落,道观内所有烛火骤然熄灭,黑暗中,童楠柯和景川只感觉周围的空间在扭曲旋转,等光明重新降临,老道士已不见踪影,唯有石桌上多了本边角焦黑的《易经》,翻开的页面上,“否极泰来” 四字闪着幽微金光,金光闪烁间,仿佛在诉说着未来的奥秘。
离开道观时,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景川将桃木符郑重放进贴身口袋,只感觉符纸传来一丝温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注入体内。他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好你。” 童楠柯看着丈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我们一起面对,就像以前一样。” 山风卷起她的发丝,恍惚间竟看见云雾中浮现出老道士莫测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深意。车缓缓启动,扬起的尘土中,隐约有卦象若隐若现,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却注定不凡的前路,而这一切的奇遇,就像一场虚幻而又真实的玄幻梦,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