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你?难不成因为大皇子一事?”季安之问。
“不是,他没那个脑子。”谢无恙语气不屑,“只是想试探我是否真的恢复,又或者试探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你看到他身后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了吗?”
季安之回想起来,顾呈身后一直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
她嘴角微抽。
相貌平平满身书生气质,倒也不至于尖嘴猴腮。
“他是什么人?”
“顾呈的谋士。”谢无恙道,“此人通晓医术,擅长出谋划策,一见面,顾呈便让此人为我把脉。”
“你这脉象还有什么可看的?谁看都是个死字。”季安之脱口而出。
后又觉得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无恙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心情极好的样子,“我知道,可他们并不那么认为。”
“他们怕我。”
“怕我好了,怕我报复。”
季安之心头一动,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同情这个男人又对他多高看一眼。
被这么多人盯着,还能韬光养晦蛰伏待机。
“谢无恙,你为何帮我?”
闻言。
谢无恙转头看向院里的柳枝,上面两只鸟儿驻足,相互依偎,互啄。
他垂眸,压下眼底的情绪,“自然是报答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已经是黄土一杯。”
“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帮你。”
“哪怕对你来说我的帮助只是微不足道。”
哪怕……你并不需要我。
他看到的那些京中贵女们向来软弱,需要男人施舍一些关爱和保护,依附着男人才能好好活着。
可自从看到了季安之,他才发觉,女子好像并不需要依附谁,她本身就是她的依靠。
她对敌人出手快狠准,对待弱者施以援手。
她直接抓了权贵宦官施加酷刑,又将孱弱者的后路安排妥帖。
她的眼里好像没有对权势的敬畏,不管是皇室还是平民在她眼里都是一视同仁。
只有善恶之分。
这样的女子,让他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季安之下意识抿了抿唇,有些错愕和不解的看向谢无恙,“古人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必想着如何报答我。……我们……”
“我们只是合作。”谢无恙打断她说的话,“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两次了。”
季安之:“……”
“可我从小便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安之姑娘对我是救命之恩,此恩,永世难报。”谢无恙笑道。
季安之决定转移话题,再这么说下去,她有点接不了话了。
“季若欢曾说和顾呈已有肌肤之亲,为何顾呈现在翻脸不认?”
谢无恙答,“据我所知,顾呈此人内心扭曲,绝不会和女子走的太近,青玄亲眼所见,内阁学士之嫡女曾拉了他的衣袖,他回去转身就把那身衣裳烧毁了。”
“所以季若欢说了假话?”
“倒也不是,人可以戴人皮面具,他想拉拢季家用别人代替与季若欢同床共枕,也不是不可以。”
“恶心东西!”季安之眸色发冷。
谢无恙敛眉,不置可否。
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
季家书房。
顾呈坐在椅子上,再没了温润如玉的气质,整个人都变得阴鸷。
“季若欢得了失心疯,季大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季业霆低着头,声音哆嗦,“微臣知道。”
“大皇子已经死了,如今季大人没了靠山,季大人……”
“微臣从未和大皇子有过牵扯,往后更加不会。”季业霆当即表明态度,“微臣往后只忠心殿下一人,夙兴夜寐!肝脑涂地!”
顾呈嘴角上扬,“季大人会审时度势,如此甚好。”
“大皇子死的突然,种种迹象表明是本皇子对他出手,父皇心中终究是疑了本皇子。”
“你说……本皇子该如何做才能打消父皇心中的猜疑?”
季业霆惶恐,“还请殿下明示。”
顾呈冷冷一笑,手中折扇在桌上敲了敲,“还有八天就是父皇的寿诞,各国来贺,届时本皇子需要你……”
……
季安之看着族谱上自己和季来之的名字被朱笔划入。
族谱除名于别人而言或许无法接受,可对她而言……求之不得。
她看向祠堂里那个写着曲云竹名字的牌位,嘴角上扬。
她娘是不是叫曲云竹还未可知。
如今,最后的阻碍没了……
“你们都先下去,我跟安之说几句话。”季业霆沉着脸道。
阮秀秀,阮清清季业平还有季家族老几人应声出去了。
确定祠堂里外没了人,季业霆神色一变,“二皇子方才与我在书房详谈。”
季安之挑眉,“如何?”
“明德帝寿诞,其余三国派使臣前来恭贺,他要在三国使臣面前扬明齐国威。”
“什么计划?”
“戏法化龙,天降祥瑞。”
“不必管他,按照计划行事。”
“是。”
……
季安之从祠堂出来看着这府中一草一木,只觉得心情好极了。
“老奴见过世子妃。”一老嬷嬷快步朝她走来,“二爷有请。”
季安之嘴角挂着笑,跟了上去。
西院。
阮清清在院子里已经站了许久了。
见季安之来,她上快走两步,面色凝重,“世子妃可否饶了三小姐?”
季安之退后一步,眸色发沉,“阮姨娘,我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
阮清清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她终究是我的女儿。”
季安之冷冷道,“季若欢给我下了毒,我已经看在阮姨娘的面子上饶了她一命,怎么?还不够吗?”
阮清清眼眶发红,语气越发焦急,“大爷和老爷都去了若欢的屋子里!还带了赵嬷嬷和墨书!妾身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世子妃。”
季安之敛眉,“她异想天开,想要攀扯二皇子,被人撞个正着,你说让我怎么救?”
“我以为阮姨娘应该明白,下令之人是我们都得罪不起之人。”
阮清清满脸错愕,喃喃道,“是二皇子……”
“要怪,就怪季若欢人蠢心坏,仗着和二皇子走的近便四处嚷嚷。”季安之道,“皇子怎会爱上一个心思歹毒的庶女?”
“阮姨娘,我救不了她。”
阮清清浑身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一般,久久不言。
季安之并不想与她多废话。
跨步往西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