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
睚眦那正疯狂探测西方的暴虐神念,突然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冰冷、厚重无比的……岩层?!一种与混沌气息截然不同、源自洪荒大地本源最深处的荒凉与拒绝感,突兀地横亘在他的意念之前!那股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混沌气息坐标……瞬间变得极其模糊!像是在浑浊的泥浆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瞬间被无数浑浊的沙砾淹没阻隔!
“嗯?!” 睚眦巨大的竖瞳第一次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充满纯粹暴虐的意念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那是什么?西方贫瘠死地的地脉竟然在自主排斥他?是偶然的地脉变动?还是……
不死火山。
元凤那凝聚压缩到极致、几乎要彻底锁定目标的恐怖神焰意志,同样在碰触到那片区域时,感知骤然扭曲!一股微弱但极其顽固、源自她所不熟悉、甚至有些抗拒的西方荒古大地之力(碎片),混杂着一丝极其极其细微、却让她本能觉得坚不可摧、甚至隐隐联想到某些洪荒开天之物特性的……奇异气息,形成了一道极其薄弱的混乱屏障!
那道薄弱的屏障对元凤而言吹弹可破,但就在触碰、即将撕裂那层阻隔的万分之一刹那……一个清晰无比的、充满暴虐、贪婪、凶戾气息的龙族意志碎片——属于睚眦的意志碎片——竟然抢先一步,如同淬毒的尖刺,混杂在无数混沌和地脉浊气的气息中,被一同传递了进来!
“睚!眦!” 元凤心中无边的杀机瞬间找到了倾泻点!那被西方地脉和未知气息阻隔的坐标点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一股足以贯穿九幽的极致怒火瞬间锁定回扫而来的那道龙族意志!是她!一定是龙族!除了好战贪婪的睚眦,谁还会对西方那片污秽之地感兴趣?!除了祖龙授意,谁敢动她的妹妹?!那层微弱的地脉气息?或许是凰坠落时自动触发的保命手段?或者是某种遗落的奇物引发的波动?都不重要了!
锁定睚眦!
恐怖的火焰意志跨越时空,朝着远在东方海域的睚眦神念分身狠狠碰撞而去!两道准圣级巅峰存在的意志碎片,即便隔着无穷距离,隔空对轰!
轰隆——!!!
虽然只是意志层面的无形对撞,但整个洪荒天地间的能量暗流都似乎为之猛然一滞!无数隐于洞府潜修的大罗金仙、太乙金仙骇然抬头,心悸地望向东方与南方,不明所以,只觉得心头发凉!
“噗!”
作为这股冲击力距离最近、最微弱的接盘侠,赵延祺只觉得识海如同被两柄洪荒重锤狠狠砸中!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但他死死咬着牙,借着那股冲击带来的精神上的剧痛刺激,趁着睚眦神念被误导回防、元凤意志被睚眦牵扯的瞬息空档,用尽刚刚稳固境界恢复的一点法力,拼了命地重新攥紧与脚下伪地脉空间的链接!同时死死抱住身体下意识痉挛了一下的元凰残躯!
“稳!住!啊!!!” 他目眦欲裂!
那剧烈摇晃、濒临崩溃的“土碗”状淡黄光罩,边缘剧烈扭曲闪烁了几下,竟险之又险地没有直接破碎!虽然光芒又黯淡了一大截,几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失,但它……终究还在!在石碗碗底那微不可察道纹和稳固地仙果位的加持下,顽强地维持着那“方寸”之地的隔绝!
石碗碗口内壁幽光再闪。
“咳咳……” 赵延祺感觉自己快死了,灵魂都在飘。
怀中的元凰,刚刚那一下剧烈的、被两大准圣意志碎片冲击而引动的本源伤势撕裂的痛苦,竟然……被一股从她口中、顺着咽喉、蔓延向全身筋络骨骸的……温润感?
不是泉水本身的功效,那泉水蕴含的灵气对于她这等存在来说依旧微弱得可笑。而是那泉水在被她本能吞咽、流过伤处时,那附带的、被石碗“净尘”特性加持过的、剔除了所有后天污秽的“纯净水元”气息!这纯净的气息,竟然极其微弱地,在接触她体内混乱的混沌污秽和破碎本源的法则创伤边缘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润滑?或者说……隔绝污秽扩散、抚平部分微不足道“毛刺”的效果?如同最温和的润滑剂,抚慰了那些因混沌力量和自身法则碎片摩擦而加倍痛苦的区域?
就像一块即将崩碎的、布满无数锐利裂痕的琉璃,当有极其纯净的水流小心地渗透到那些崩裂边缘时,锐利的摩擦割裂感被减缓了一丝。虽然琉璃依旧濒临碎裂,但那碎裂的过程带来的额外痛苦,被一丝丝纯净冰凉的水意抚平了些许。
这股微不足道、但绝对真实不虚的、“纯净水”对混沌污秽边缘与破碎法则碎片的物理润滑效果,以及被那纯净意念本能抚慰的“错觉”,让元凰残破躯体上无数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尖锐折磨感……真的减少了一丝!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对于她沉重的伤势九牛一毛,但却是黑暗绝望中唯一能“感觉到”的、真实的……一点点正面改变?!
比起之前强行灌水带来的濒死痛苦和被亵渎的耻辱,这种切切实实、源自体内伤处的微末缓和感,如同黑暗中透进的一缕微光。再结合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西方地脉和那奇异石碗法则结合产生的混乱防护,以及最重要的——睚眦那混账的气息被再次清晰感知(并被姐姐锁定)!
让她的心神,产生了极其短暂、但却至关重要的动摇和……无法言喻的荒诞!难道……这粗鄙不堪、粗暴无礼、境界卑微如尘埃的蝼蚁……刚才那碗强行灌下去的……真的是“参汤”???那种蕴含道韵的神物?哪怕只是劣质凡品?
不!绝不可能!这想法荒谬绝伦!可刚才体内的那一丝真实不虚的痛楚缓解……又如何解释?
那双依旧死死盯着赵延祺的眸子,里面的怒火、痛苦、耻辱似乎僵住、凝固了。只剩下巨大的、灵魂层面的……茫然和冲突!像是在看一个无法理解、完全打破认知框架的怪胎!
而此时,透支了所有心神的赵延祺,在死死稳住空间、又硬抗了两大意志对冲带来的精神冲击后,再也支撑不住!他抱着元凰冰凉残破的身体(更多是压在对方身上),眼前一黑,脑袋一歪,意识在系统的提示音中滑向深渊——
【叮!紧急任务:元凰之殇 完成!奖励发放!伪地脉空间维持中……警告:空间即将破碎(3…2…1…!)】
滴——!!系统光幕最后跳出鲜红的倒计时归零提示,整个微弱的伪地脉空间发出一声只有赵延祺“听”到的无声悲鸣,如同琉璃般碎裂,消散无形!
然而就在空间碎裂的前一刹那!
赵延祺丹田内,那稳固的地仙果位核心处,一丝与西方地脉碎片链接的意念,在空间崩溃带来的冲击下,猛地向外急速延伸!这丝意念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却在无意中穿过无数坚硬冰冷的山岩缝隙,刺破了层层厚重的污秽岩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