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摩挲着指尖,淡笑道:“没错啊,如今最大的谜团呢,便是这李义了。”
月瑶也轻声附和:“正是。只要查出李义为何要买凶杀害这三个人的家人后,此案便也明朗了。”
包拯转向公孙策:“李义与他们三人之间,定有莫大的渊源。公孙策,又要劳烦你跑一趟了。”
公孙策了然一笑:“放心,桃源村那位老樵夫,消息灵通,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些端倪。”
月瑶拉了拉李莲花的衣袖,眉眼弯弯:“我们也一同去打听打听,顺便买点新鲜菜蔬,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清蒸鱼。”
李莲花眼中泛起点点笑意,点头应道:“好,听你的。”
……
包拯随后率人前往三仙庙,仔细搜寻之下,竟在神像后方发现一处隐蔽暗道。
暗道内壁布满苔藓,显然已建成有些时日了。里面浅浅的一层积水,凶手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众人顺着暗道一路前行,出口隐于密林之中。
刚踏出出口,便见不远处松软的泥地上,清晰印着三双脚印,因大小、纹路各不相同,极易区分。
包拯俯身细看,眉头微蹙:“这其中一双脚印,竟与王田的极为相似……可看这脚印的深浅与走向,不似被人绑架,反倒像是自愿跟着另外两人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立在原地沉思。
另一边,月瑶与李莲花走出县衙,两人并肩走在市集上,月瑶挑拣着新鲜的青菜,李莲花便在一旁帮着拎着菜篮,时不时凑到她耳边低语,说着方才听到的市井趣闻,逗得月瑶轻笑不已。
挑完菜,月瑶随口向摊主问道:“老板,想问你个事,你可知李义与陈大、张根、王田三人是什么关系啊?”
摊主一边称菜,一边笑道:“这四人啊,以前可是桃源村出了名的好兄弟,整日形影不离的。不过出了命案后,就都下落不明了……”
县衙内,公孙策:“果然不出我所料!陈大、张根、王田、李义四人,曾经是很要好的兄弟。桃源村命案发生前一月左右,李义与妻子一同遭遇意外,至今杳无音讯。”
这时,月瑶和李莲花也回来了。
“对,我们听到的也是一样的说词!”
包拯闻言,目光渐渐锐利:“我想,所有的谜题都已解开了,剩下的,便是让凶手自己亲口说出真相了!”
月瑶握着李莲花的手并肩而立,二人眼中皆是了然,微微点头。
随后,县衙外张贴出一则虚假官榜,称凶手乔泰已然逃跑,四处悬赏捉拿,实则是为了引蛇出洞,吊出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夜色正浓,一阵急促的锣声划破桃源村的静谧,差役沿街高喊:“包大人连夜升堂了!桃源村杀人命案公审了!包大人升堂了——”
喊声穿透夜色,各家各户灯火次第亮起,村民们纷纷涌向县衙,想亲眼见证这场迟来十年的审判。
县衙大堂内,烛火通明。
这是包拯初任官职后的首次升堂,他难掩心中激荡,却神色沉稳。
燃香祭拜完毕,他换上深灰色官服,戴上乌纱帽,官服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暗哑光泽,额间那弯月牙愈发清晰,恰似“包青天”三字所承载的光明与威严。
堂下两排衙差肃立,“肃静”“回避”的牌障高耸,一声“威——武——”的唱喏震得人耳膜发颤。
王朝、马汉分立两侧,乔泰则孤零零跪在堂中。
“包拯包大人升堂!”王朝高声唱报。
包拯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大堂,在“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公案后坐定。
门外围观的百姓齐齐跪拜,月瑶下意识地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轻轻攥住他的衣袖,李莲花侧头看她,眼底含笑握住她的手。小蜻蜓、公孙策亦站在人群前列。
“无罪无牵连者,免礼请起。”
包拯的声音威严而清晰,“查本县桃源村十年前,曾有一宗三家七口命案,本官现正式升堂审理!”
王朝随即喝道:“旁观者不得扰乱公堂、无理起哄,有蔑视不从者,当依法严惩!”
月瑶拉着李莲花稍稍后退,侧头看着他:“我还从未见过包拯如此威严的模样,换身官服坐于公堂,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李莲花宠溺地看着她,抬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声音柔和:“他啊心中自有丘壑,今日不过是当官后第一次升堂审案罢了。”
小蜻蜓在旁边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紧张与敬佩:“嗯嗯,我都替他捏把汗,没想到他竟这般镇定。”
公孙策满含笑意地看着公堂内的情况,叹息道:“今日对包黑炭而言,可是人生一大转折点。”
李莲花颔首,手指轻轻摩挲着月瑶的手背:“他呢并非不紧张,只是这场景啊,想必早已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
正说着,小蜻蜓摆摆手:“我先走了。”
“你不看了?去哪儿啊?”月瑶诧异道,下意识地松开李莲花的手,想去拉小蜻蜓。
小蜻蜓俏皮一笑,没再说话,转身离去。月瑶无奈,转头继续围观这场审案,李莲花则始终站在她身侧,手臂虚虚护着她,防止有人撞到她。
包拯目光扫过堂下,沉声道:“经本官仔细调查,十年前桃源村命案的凶犯,确是乔泰无疑!”
“啊?真的是乔泰!”堂下百姓顿时哗然,人群一阵骚动。
“啪!”惊堂木重重拍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包拯沉声道:“乔泰杀人放火,虽事隔十年,但目击者均指认其为凶手,各证人证词无矛盾,确凿可信,不容抵赖!
依大宋律例,故意杀人者当处极刑,本官宣判乔泰凌迟处死,三日后行刑!先带下去关押!”
百姓们纷纷叫好。
月瑶心中暗忖,三日后恰是乔泰妻子的忌日,想来他祭奠完妻子再受刑,也算是了结了心愿。
她微微侧头,对上李莲花的目光,两人无需多言,便已读懂彼此心中所想,李莲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认同。
岂料包拯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我们还要审另一桩案子——乔泰为何要杀死陈大、张根、王田三家七口?
你们不奇怪破庙中被杀的是谁吗?不奇怪陈大、张根为何神秘失踪吗?你们不奇怪,本官却甚是疑惑!”
百姓们交头接耳,满脸困惑。
“所以本官一直未敢贸然升堂,”包拯语气凝重,“本官怕,怕一旦处死乔泰,背后的真相便会永远被掩盖!要查明真相,陈大、张根的下落至关重要!”
“啪!”惊堂木再响,“传陈大、张根上堂!”
王朝、马汉接力高喊:“传陈大、张根上堂——”
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陈大、张根一身狼狈,被官差推搡着踏入大堂,两人见状只得乖乖跪下。
“陈大、张根!”包拯目光如炬。
“小人在。”两人颤声应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假装失踪,欺骗本官,愚弄百姓!”
陈大连忙叩首:“小人不敢!小人与张根本是被人掳劫,侥幸逃脱后正欲投案,便被大人拿至公堂!”
张根亦连声附和:“是,大人,确是如此!”
“大胆!”包拯再次拍响惊堂木,“公堂之上还敢说谎,妄图隐瞒真相!”
“大人,小人冤枉啊!”陈大高声喊冤。
包拯见状,冷声道:“传王田!”
衙差随即抬上一具烧焦的尸体,正是那具被误认为王田的焦尸。
月瑶看到尸体,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埋首在李莲花胸前,李莲花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似是安抚。
“王田被火烧死于城郊三仙庙,依表面证据,最大疑犯便是乔泰,陈大、张根的失踪也似是乔泰所为。”包拯缓缓道,“你们是不是也这般认为?”
“是是是!”陈大连忙点头。
“你们根本不是这般认为,”包拯语气陡然严厉,“你们是想让本官这般认为!因为此人,根本不是王田!”
陈大、张根脸色骤变,心虚地对视一眼,缄口不言。
“这具烧焦的尸体,乃是本县五木村的周金水,他生前染上风邪病逝,尸体却被人偷走!”
包拯掷地有声,“周金水脚底有天生胎印,其家人前来认尸,已确认死者正是周金水!”
陈大、张根故作震惊,百姓们也低声议论起来。
月瑶靠在李莲花肩头,看着包拯有条不紊地层层剥茧,李莲花则时不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分析案情,语气温柔。
陈大镇定道:“大人,您说已将破庙重重包围,旁人怎会潜入换尸?”
“若破庙内有暗道呢?”包拯反问,“佛像底下那条通往庙后山腰的暗道,你敢说不知?”
陈大仍想装傻:“小人不知。”
一旁的张根却已神色慌乱,沉默不语。
“你不知?”包拯冷笑,“王田却知,且早有预谋!他主动提出去三仙庙躲避,本想蒙混过关,却在山后留下了脚印——其中一枚脚印的鞋底有破洞,正是王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