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那张模糊的照片像幽灵般挥之不去。
云倾月盯着照片里那个熟悉的灰色西装背影，指尖微微收紧。她没有点开信息，而是将手机轻轻放回桌面，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时砚从剪辑台前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
“没什么。”她回答得平静，但眼神却比往常更加沉静，“只是有点事需要处理。”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进会议室，桌上已经摆满了文件和冷掉的咖啡杯。
财务总监脸色凝重地推开门：“投资方临时撤资了，说是……对剧本方向不满。”
云倾月眉头微蹙：“哪家？”
“天启传媒。”财务总监顿了一下，“他们还放出风声，说我们的新项目‘不接地气’，市场接受度低。”
“是苏璃。”一旁的助理小林低声说，“她最近一直在媒体上暗示我们工作室走偏了路线。”
云倾月沉默了几秒，随即站起身，拿起包：“我去见几个老朋友。”
时砚看着她：“我陪你去。”
“不用。”她摇头，“你留下来盯紧剪辑进度，还有，联系一下其他潜在投资人，看看有没有愿意接盘的。”
他点头：“小心行事。”
云倾月走出门的那一刻，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
——
“你们工作室现在的状况，我很清楚。”一位中年男人坐在高档会所的角落，端着红酒杯，语气淡然。
云倾月坐在对面，神色从容：“所以呢？”
“我可以投一笔钱，条件是你得换导演、换剧本主线。”他轻抿一口酒，“加一条商业爱情线，观众喜欢看这个。”
她笑了下：“你是第二个提这种建议的人。”
“但我是唯一一个能救你们的人。”男人放下酒杯，目光意味深长，“考虑清楚。”
她站起身，将名片轻轻放在桌上：“谢谢你的建议，但我不会改。”
男人皱眉：“你不担心资金链断吗？”
“我会找别的路。”她转身离开，背影挺直如松。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是傍晚。
时砚正在和编剧老李争论什么，看到她进来，两人同时停下。
“怎么样？”时砚问。
“没谈成。”她淡淡道，“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什么意思？”
“我认识了一位新投资人，他对我们的理念很感兴趣。”她坐下，“但他要求我们拿出更扎实的样片。”
“那就做。”时砚立刻回应，“我们可以先放出三集试播版。”
“问题是……”老李插话，“现在连设备都快租不起了。”
“我已经安排人联系设备租赁公司，争取延期付款。”她说，“另外，我们要调整宣传节奏。”
“你想怎么做？”时砚看向她。
“正面出击。”她眼神坚定，“他们想打压我们，我们就让他们知道，真正的作品不是靠资本堆出来的。”
——
然而，打压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几天后，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关于工作室的负面言论：
＞ “云倾月转型失败，拍出来的东西没人看。”
＞ “整个团队管理混乱，连演员都换过三轮。”
＞ “听说预算已经撑不过下个月了。”
评论区开始失控，原本支持他们的粉丝也开始动摇。
“这真的假的？”
“感觉他们最近的作品确实不如以前了。”
“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时砚看着后台数据，脸色越来越沉：“水军太多了，明显是有组织的攻击。”
“苏璃。”云倾月冷笑一声，“她终于坐不住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助理小林焦急地问。
“澄清。”她站起身，“马上发声明，说明真实情况。”
“光发声明不够。”时砚补充，“我们需要反击。”
“怎么做？”小林问。
“让观众看到真相。”云倾月打开电脑，调出一段拍摄花絮，“这段视频，今晚就发。”
——
深夜，剪辑室依旧灯火通明。
云倾月站在镜头前，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起。
“我不是来解释什么的。”她面对镜头，语气平静，“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在做什么，为什么坚持。”
画面切换到幕后：演员在排练厅一遍遍打磨台词，灯光师调试光线到凌晨，剪辑师反复修改每一个细节。
“这不是流量游戏。”她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我们在做的东西，是我们相信的价值。”
视频发布不到半小时，播放量迅速攀升。
评论开始转变：
＞ “原来他们真的在认真做东西。”
＞ “第一次觉得云倾月这么真实。”
＞ “支持！别放弃。”
但与此同时，新的攻击也悄然浮现。
“剧本抄袭！”
“剧组内部早就分裂了！”
“听说云倾月和楚寒有矛盾，工作室要垮了！”
时砚看完最新一轮评论，脸色难看：“有人在系统性抹黑我们。”
“我知道。”云倾月翻看那些帖子，越看越冷静，“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真正的好作品，不会被几句谣言打倒。”
——
然而，现实的压力远不止于此。
“又一家赞助商撤资。”财务总监走进办公室，递上一份文件，“理由还是剧本方向问题。”
云倾月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抬头看向时砚：“你觉得，我们还能撑多久？”
他沉默几秒，才说：“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够了。”她站起身，“只要我们能在三个月内做出一部真正打动人的作品。”
“但我们连基本运营都难维持。”他说。
“那就想办法。”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我们不能等别人给我们机会，得自己创造机会。”
“你想怎么做？”他问。
“众筹。”她转过身，“我们把样片放出去，发起线上众筹，让观众直接参与制作。”
“风险很大。”他皱眉，“万一失败……”
“那就彻底完了。”她接话，语气平静，“但如果成功，我们就能证明给他们看，这条路走得通。”
时砚看着她，良久，才点头：“好，我陪你赌一把。”
——
夜晚，剪辑室依旧灯火通明。
屏幕上播放的是新剪辑的片段，主角在后台卸妆，眼泪混着油彩滑落。镜头慢慢拉远，映出空荡的剧场和斑驳的墙壁。
“这段，加进去。”她指着画面，“让观众看到真实。”
时砚点头：“我马上安排。”
窗外风声呼啸，玻璃窗被吹得嗡嗡作响。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她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她忽然问。
时砚正在调音，听到这话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如实回答，“但我相信你会。”
她抬头看他，眼神里有光，也有疲惫。
他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一起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她轻轻点头。
外面的风穿过窗户缝隙，吹动桌上的纸张哗啦作响。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
只是一张照片——
画面模糊，像是偷拍，背景是某个办公室角落，两个身影站在一起，其中一人，穿着熟悉的灰色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