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顺着地板缝隙缓缓流淌，云倾月的鞋尖沾了点水渍，她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目光已经冷得像冰。
“她已经开始动手了。”
时砚的声音不大，却让她心里一震。
她知道他说的是苏璃。可更让她在意的是，他说话时语气里那份笃定，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
“你还知道什么？”她问他。
时砚没立刻回答，只是松开她的手，转身朝平台方向走了两步，仰头看了几秒后，又低头检查地上的水瓶碎片。
“塑料瓶口有轻微扭曲痕迹。”他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不是随手扔下来的。”
云倾月皱眉：“你是说……是有人故意砸下来？”
“至少不是意外。”他把碎片递给走过来的道具组组长，“你们查一下指纹。”
道具组长接过碎片，脸色有些发白：“这……这事闹大了啊。”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谁干的。”时砚淡淡地说，“但肯定不是第一次。”
云倾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阳光、甚至有点傻气的年轻人，其实比她想象中要敏锐得多。
**
当天晚上，网上突然炸出一条热搜：
#云倾月片场耍大牌辱骂工作人员#
配图是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视频片段也被剪辑得断断续续，但配上煽动性的文案和标题，迅速引爆舆论。
“影后架子太大，怒摔道具骂哭新人！”
“剧组员工实名爆料：云倾月脾气暴躁，无人敢近身！”
“合作导演都怕她？片场氛围压抑到窒息！”
评论区瞬间沦陷，铺天盖地的指责、嘲讽、谩骂扑面而来。
云倾月坐在休息室里，手机不断震动，经纪人打来十几个未接来电，助理小林在门口来回踱步，神色焦灼。
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这不是真的。
她从不否认自己性格冷淡，但她从未无故辱骂任何人。
她知道这是谁干的。
可她没有证据。
“倾月姐，品牌方那边都在问情况。”小林终于忍不住开口，“有几个广告已经暂停拍摄了，还有两个代言正在重新评估合约。”
云倾月闭了闭眼，声音很轻：“让他们等等。”
“可是……”
“我说等等。”她睁开眼，语气不容置疑。
小林咬住嘴唇，点了点头，默默退出去。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空调嗡嗡作响，她却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她拿起手机，翻到聊天记录最上方——
昨天晚上，楚寒给她发过一句话：
【最近小心些，有人想搞你】
她当时没当回事。
现在看来，他说得一点没错。
她正想着，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门开了，时砚探了个脑袋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奶茶。
“我猜你现在需要这个。”他笑着递过来，“加了布丁，记得你说你喜欢吃甜的。”
她愣了一下，接过奶茶，没说话。
他也不急，直接拉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边啃棒棒糖一边看她。
“怎么？不想说话？”
“你都知道了？”她低声问。
“嗯，热搜都快炸了。”他耸耸肩，“不过我觉得吧，这种东西，看看就好。”
她抬眼看他：“你不信？”
“当然不信。”他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她心头微微一颤，低头搅动奶茶里的布丁，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演得好，就能赢得尊重。”
“结果呢？”
“结果我发现，演技好根本不够。”她苦笑，“哪怕你做得再完美，也总会有人找理由黑你。”
“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你。”时砚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你越优秀，他们就越坐不住。”
她怔了怔，抬头看他。
他冲她眨了眨眼：“别让这些破事影响你。我们还有戏要拍，观众等的是你的表演，不是他们的键盘侠。”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原来，有人愿意相信她。
哪怕全世界都在质疑，也有人站在她这边。
**
第二天一早，剧组召开紧急会议。
导演面色凝重：“现在舆情太严重，如果不尽快处理，会影响整个项目的口碑。”
制片人点头：“我们已经在联系公关团队，准备发布澄清声明。同时，也希望演员们能配合，不要激化矛盾。”
云倾月坐在角落，听得很认真。
时砚坐在她旁边，全程没说话，只是偶尔转头看她一眼，眼神温和坚定。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
只有苏璃，在出门前停了一下，回头看向云倾月。
两人视线对上。
苏璃嘴角微扬，笑容甜美得像是春日暖阳。
可云倾月看得分明，那笑容背后藏着刀锋。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拿起包准备离开。
“要不要我送你？”时砚跟上来。
“不用了。”她摇头，“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顿了顿，还是点头：“那你小心点。”
她走出大楼，风有点大，吹得她外套猎猎作响。
她刚走到停车场，一辆车从旁边驶过，速度不快，却在经过她身边时，猛地按了下喇叭。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张熟悉的笑脸。
“哟，影后大人今天心情不好？”开车的男人笑嘻嘻的，是某个八卦博主。
“听说您片场脾气不小啊？”他边说边举起手机，“能不能给个采访？”
云倾月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被打吗？”
男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耸耸肩：“哎呀，开个玩笑嘛～”
他踩下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云倾月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场风波，不会轻易过去。
有人，已经盯上了她。
而且，不止一个。
**
夜深，云倾月回到公寓，打开电脑，输入关键词搜索自己的名字。
每一页都是负面新闻。
她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时砚发来的消息：
【我在楼下】
她愣住，打开窗户往下看。
果然看见他站在路灯下，穿着件黑色夹克，手里拎着一袋外卖。
她下楼开门，他笑着说：“给你带了粥，你昨晚都没吃饭。”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因为你昨晚回消息只用了三个字。”他走进来，顺手把袋子放在桌上，“说明你情绪低落，没胃口。”
她哑然失笑：“你观察还挺细。”
“那当然。”他拉开椅子坐下，“毕竟，我是你搭档。”
她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熟练地拆开外卖盒，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一句话：
“当你被人攻击的时候，真正的朋友不会劝你忍耐，而是会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
她低头喝了一口粥，温热，带着淡淡的米香。
“谢谢你。”她轻声说。
他抬起头，笑了笑：“谢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某块坚硬的地方，开始一点点软化。
这时，她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我知道真相，如果你想赢，来找我】
她愣住了。
时砚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伸手拿过她的手机一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这号码……”他喃喃道，“有点眼熟。”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重重的敲门声——
咚咚咚！
“云小姐，请开门！”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时砚立刻起身，挡在她面前。
门还没开，外面的人继续喊：“我们是调查记者，关于您今天的网络事件，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
云倾月和时砚对视一眼。
她还没说话，时砚已经按下门禁键，声音冷静而果断：
“来了。”
门开了。
外面站着两个拿着摄像机的男人，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云小姐，方便聊聊吗？”
时砚往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抱歉，我们今晚不见客。”
他伸手，准备关门。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其中一个记者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苏璃的事，我们也有兴趣。”
门停住了。
云倾月站在门后，眼神骤然一冷。
她看着那个记者，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你们……是怎么知道苏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