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大脑向着细胞输送的并不是最后的能量,而是不甘与仇恨的执念。
那枚硬币沾染了带着强烈执念的血瞬间化为了一团黑泥有意识地钻入了它的体内。
在阿兹莫德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名受种的少女的肚子在短短十小时内变大,随后一声尖锐的啼叫声后,一只绿色的类人生物幼崽从她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少女的脸上布满了瓷器一样的裂纹,那只幼崽在地上翻滚着,很快就爬了起来。
撕开她的衣物,吮吸着她胸口分泌出的黑色营养粘液。
哥布林幼崽,在四小时内就茁长完全,成了外貌与躺在地上的阿兹莫德一样的绿色哥布林。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
随后,昏暗的矿洞内,出现了一种疯狂袭击矿工,搜抓女人的生物。
一群穿着铁甲拿着武器的士兵进入了洞穴,开始找寻不断有人失踪的原因。
可当他们真的面对着几只龇牙咧嘴拿着原始尖石时,守卫这座七号矿脉的守卫士兵与哥布林们简单的交手后,就溃散了。
“一个月二十个银币的薪水,玩什么命啊。”
一群人丢下铁剑铁枪,头也不回地嚷着逃走了。
近百名由流民和孤儿院的孤儿们组成矿工团被遗弃在了这座矿洞里。
一场异常血腥的屠杀在矿洞里开始了。
绿色的哥布林毁坏了矿洞内的篝火,在黑暗中发出恐怖的声音向着一群营养不良,有夜盲眼的人类发动了袭击。
五个小时后,阿兹莫德的皮肤上开始出现颜色更深的瘤子和疣粒,它的一口黄色牙齿开始变得又尖又长,指甲也爆了出来,长度二十公分,像是把小刀一样。
当它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身旁围着好几只绿色的小哥布林,它们正林林哇哇的乱叫着。
吃尸体的吃尸体,施暴的施暴。
当它们发现阿兹莫德醒来后,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所干的,有的双手高举着铁剑,铁枪;有的把五花大绑的女性矿工推到阿兹莫德的面前。
“这些是哥布林吗?”
“它们好像认我那我为主啊。”
“女人!是女人啊!”
阿兹莫德身体激动地抖动着,兴奋的口水不断从它裂开的口中流出。
那些被活捉,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类女性正在不断哭喊着祈求神明。
“不要啊!神啊,请救救我吧!”
“妈妈,啊啊!”
听到那些吵人的哭喊,阿兹莫德脸色难看,灰色的目光中满是狠戾。
“呃呃…呃……”
阿兹莫德忽然停住脚步,捂着脑袋剧烈的足舞起来。
为什么违背吾的意志…
你的色欲吾很欣赏…
你的暴怒吾很欣赏…
遵从吾等的意志,吾等助你成神…
靠…靠做这种恶心的事成神,成的是什么神啊?
x神,主宰万物者…
我接受不了…
阿兹莫德摇了摇头。
你绝对不可能违背吾等的意志,无论你如何挣扎、反抗,都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吾主已经降世…
这个世界也不例外,终将被吾主吞噬…
阿兹莫德此刻站在逆光处,双手捂着脑袋一动不动。
那些女人们害怕地望着它,抱紧着身体蜷缩成一团。
一群绿色哥布林们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它。
黑暗正在寻找着载体,企图降临这个世界…
“桀…桀…”
许久后,阿兹莫德地口中发出了嘶嘶的低吟声。
“滚!”
阿兹莫德大手一挥,捂着脸颊大喝了一声。
“你们赶紧离开吧。”
它擦了擦不断流出的口水,用一双浅绿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几个女人。
几个女人不知所措地搂着身体,瑟瑟发抖,直到阿兹莫德数次的催促后,她们才恍然明白,齐齐地朝着阿兹莫德的面前跑走了。
中途同伴摔倒了,跑在前面的人连头都不回一下。
阿兹莫德摇了摇头,对这些女人的表现颇为失望。
几只哥布林有些发愣地看着阿兹莫德,随后龇牙咧嘴凶狠地朝着女人们追去。
阿兹莫德暴喝了一声,这些绿色小哥布林们停下了脚步,返回了它的身旁。
这些绿色的哥布林们看样子对自己的话很是服从。
当又回视到,那名不认识的少女肚子不断隆起,又有哥布林诞生的情形,阿兹莫德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裂开,混乱、邪恶、恐惧和愤怒各种想法一涌而出。
生而为人,却做出了违背人性的事情,接受不了…
它愣在那里,颗颗豆大的泪水一直流着…
许久后它才晃了一下脑袋,似笑非笑地吸了几下鼻涕。
一天后,阿兹莫德开始组织哥布林们将这些人类有纪律有组织的集中起来,准备赶出这座矿洞。
但当它们和人类走到洞穴口时,才发现一支数量不少的人类大军集结在了洞穴外几里外的草地上。
骑兵、弓兵,士兵,天上还有一个金色长发身着白蓝色精灵铠甲,手里紧握着一杆鼠灰色铁枪的男性天马骑士。
“靠…为什么不是女天马骑士啊?”
为首的倒不是骑马的,而是十六抬的大架子,配备极其豪华的架子上坐着一个可以被称得上“太岁”一样的类人了。
“法尔斯英伯爵怎么来了?”
“不知道…”
“是不是来消灭这些可怕的哥布林们的啊。”
听着一群人类的议论,阿兹莫德躲在一旁的石头后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很快,有些按耐不住的人急冲冲地循着山坡往下跑了出去。
一下子跑了几十人。
见此情形,阿兹莫德不由轻叹一声。
它准备返回洞穴,也开始准备做好打算,虽然只有十九只哥布林手下,但在洞穴内,可要把守着各个洞口,应该可以哥林当关,万人莫开。
不论怎么讲,敌人虽多,但我地利在我,未必不能一战。
阿兹莫德刚一起身,变故发生了。
冲到山下的人类很快被军队团团围了起来,开始受到了看押和人身搜寻。
“贱民,敢私藏本伯爵的金子,斩了!”
没想到,一名矿工的沟子里居然藏着块麦粒大小的金粒。
握着那块麦粒大小的金矿,仔细地擦了擦闻了闻后,法尔斯英的气急败坏地甩着那张有些脏兮的手绢,大发雷霆地吼了起来。
“把他们全给我杀了!给我仔细地搜!一粒金子都不能给这些贱民偷走!”
很快,得到命令的亲卫们就开始拿着马刀追着矿工们砍。
一个…两个…很快几十人就躺在了地上。
士兵们砍断他们的头发,看看里面有没有金子,看看他们的口腔里,把他们撕的赤条,身躯每一个角落都得细细地搜一搜,再仔细地抖一抖。
死的人中,有金子的只是个别人,大部分人都是被倒霉的牵连被杀。
混乱的人群中,一个被哥布林们放走的女人们起头,她撩起裙子朝着洞穴跑了回来,其余的人也纷纷跟在她的身后。
阿兹莫德站在山上,懵懵懂懂地看着那些个气喘吁吁地回到它面前的人类,忍不住用手指搓了搓那并不存在胡须的绿色下巴。
等到它朝着山下看去后,它不禁吓了一跳。
一群士兵追着一群瘦弱的矿工砍,杀得人头滚滚,尸体咚咚躺了一大片。
它们紧紧地盯着那群士兵,又紧紧盯了几眼那名肥胖臃肿如同一座山的贵族,他的庞大身躯与身边倒着的瘦小矿工成了绝然相反的鲜明对比。
他那颗硕大的光头跟手里紧攥着地金子一样,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阿兹莫德地眼神不断紧眯着,很是厌恶。
法尔斯英似觉某种不善的目光,当他抬起头时,一个同样的光头正望着这里。
他站在光线下,被阳光射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等到看清时,他那两条本就不堪重负的白腿,瞬间软瘫了下来。
“来人啊,有怪物啊!快来保护本伯爵!”
一大群士兵停下了手中的骑马与砍杀,哗哗地跑了回来,护在了这头体型如象伯爵的身旁。
看着这一幕,阿兹莫德脸色阴狠地哼一声:“色厉内荏,脑满肠肥的家伙。”
他的士兵们也是厌恶至极,一只绿色的哥布林竟然将自己的主人给吓尿了。
要知道,哥布林可是好欺负的很,只要拿着鞭子抽上几下,它们就会乖乖的干活,直到死去。
不过长得不是很好看,但也根本不可能被它们吓尿吧。
骑兵们暗骂腹诽了几声后,按照他的吩咐骑着马朝着山上杀去。
骑兵们和士兵们还没冲上山,一大堆石头砸了下来。
为首的卫队副队长还因为马头没有及时调转,人拉着马从山坡上滚下了来,受了重伤。
“不行啊,这些绿色的哥布林太凶狠了,打不了啊。”
“什么意思?”法尔斯英看着那名亲卫队长。
“我的孩子要吃奶麦糊,我的妻子要吃鹅蛋汤,我要吃肉。”
“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伯爵大人,给我们加钱!”其它士兵可不惯着,直截了当的说道。
法尔斯英愣了一愣,随后将手里那枚金粒递给了那名士兵。
“麻的,就这点金子?”
那名士兵很不客气地眼瞪着他,那凶狠的模样像是要杀人。
“这还不够?”
“怎么,你这家伙这还想不想吃这碗饭了?”法尔斯英直接更凶厉地回瞪他。
“你要么给本伯爵冲上去,要么就脱下盔甲给我滚!”
那名士兵脸部抽动着,不断长嘶着气,快要气炸了。
“伯爵大人按理说,玩命的差事确实不该抠搜,当务之急应该是早点夺回金矿。”
亲卫队长赶紧凑到了他的耳旁细细说道。
只要手下的人拿到了,作为队长的他回过头就是向他们人手要一份孝敬了。
法尔斯英和这个士兵们的动静,弄得跟在身后的卫兵都齐刷地眼巴巴望着法尔斯英。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队长不必多说了。
随后他在卫队长的搀扶下重新站起身子。
他用鞋子抹去了裤裆下的湿润痕迹后,转过身向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声说道:“等攻进了洞穴,你们每人都有份金币作为回报的。”
不信…
一干士兵们不悦地看着他,上回剿灭“山贼”后,从他的口头承诺里得到的只是一枚金币,也就是两个月的薪水罢了。
“我会给你们每人五个金币作为回报…”
“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十个!不能再多了。”法尔斯英的脸苦涩到了极点,那团肥肉皱巴到不辨五官。
“杀山贼领赏!”
“杀贼呀!”
“杀光他们!”
重新有了士气的士兵们顿时齐呼了起来。
山上的矿工们和哥布林们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们。
很快,与哥布林脸上不同的是,矿工们的脸上变得非常愤怒。
挖了这么多年的矿,死了那么多跟自己一样的人,奖赏、补偿和薪水一样没有,自己突然的就成了人家口中的山贼。
“呜呜…”
一些矿工们伤心绝望的哭了起来。
一些矿工们看着身后的绿色哥布林们,他们那写满悲惨的眼睛蒙蒙的望着面目丑陋的哥布林们。
好像是它们打跑了坚守的矿洞卫兵。
最中间那个向人类一样直立的满脸疣粒的墨绿哥布林…
它好像是首领…
它的脸长得好丑啊…
是啊是啊…没错没错…
一只小哥布林突然走到前面对着众人龇牙咧嘴,一下子吓得一群人差点崩溃四散。
阿兹莫德苦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它挥了挥手,让这只小哥布林退下。随后缓步走到人前。
阿兹莫德将它并不伟岸的身体尽量立得笔直,简单的轻咳了咳。
“嗯哼…嗯哼…嗯嗯…”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阿兹莫德感觉喉咙有东西堵塞了一样,使得声音狰狞尖锐。
一众矿工们呆呆地望着它。
简单的理了理嗓子后,阿兹莫德轻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与各位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我的血与大家的血都是一个颜色的。
如今我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下面的人嗷嗷的吵着要杀光我们,你们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击败他们?”
“杀人吗?我不敢啊…”
“他们是军队啊,我们怎么打得过他们啊…”
“我不想送死啊…”
“还是快逃吧,晚了他们杀上来了!”
看着一群死到临头的矿工们,阿兹莫德恨恨地摇了摇头。
它包含各种感情的叹息了一声,又沉声说道:
“你们几百个人,却有几千条腿,几万个心…”
“一个个的没有勇气,一个个的都想着怎么逃避,现在一群敌人嗷嗷叫着要杀我们,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是绝境…
“绝境!它就像一张网一样,而我们就都像是鱼,我们哥布林一族也是,在座的诸位也是,都幻想着自己是能够成功钻过去的那条,不去想想自己会不会是悲惨的那条。”
“敌人已将我们逼至绝境,叫嚣着要取我们性命,让我们尸骨无存!但我们绝不是待宰的羔羊!我们已经退无可退!”
此刻的阿兹莫德的口中不断有白色的唾沫星子飞出,它激动地手舞足蹈着,人们盯着它那双舞动地爪子,看着那条不断扭动地舌头,望着它那双闪着血红光芒的大眼睛。
不知为何,一只墨绿色的哥布林犹如恶魔一样在他们面前张牙舞爪露着凶态站在自己的面前,它并没有给自己恐惧和惊慌。
反而像是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进他们焦灼的心田,让自己原本焦虑烦躁、内心难以平静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
数百名人类矿工们直直地望着它,专心地望着它,此刻人群中过大的呼吸声或者偶然间的一个放气都让他们觉得扰耳。
几名小哥布林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它,那双凸出的大眼中闪着如同天上阳光一样的明亮光芒。
阿兹莫德它的那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挥握成拳,很有力道地在空中不断挥动着。
“敌人虽来势汹汹,但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手中的武器便能化作破晓的利刃!他们敢犯,我们就敢战!”
“我们的命由我们的双手掌握,而不是交给那些残暴的敌人!”
“谁与我并肩作战,披荆斩棘搏一条生路的?!”
“我!”
“我!”
未说完,原本还神情恍惚的矿工们此刻便如同煮沸的滚水,瞬间沸腾起来。
他们像是一个个红了眼的野兽,目光中的凶狠比起绿色哥布林来不遑多让,甚至比哥布林更疯狂!
“今日一战,为尊严而战,为活下去而战!随我冲锋,定能撕开这困局,让敌人知道,触怒我们的代价!”
“杀!”
随着阿兹莫德撕心裂肺地发出最后一声暴吼。
数百人也齐刷刷地跟着发出震撼天地的呼吼。
“杀!”
山上爆发出的巨大嚎叫声,将底下的士兵们震得心神恍惚。
这声音如同雷霆万钧,震耳欲聋。那巨大的声波像汹涌的海浪一般席卷而来,直直地冲击着他们。
有些人甚至被吓得瘫倒在地,一些人则呆立当场,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一干矿工们严阵以待地注视着那些发懵着的士兵们。
另外一些人冲进了矿洞里拿出了平日的家伙,简陋的草帽戴在头上,装矿石的篮子卡在手臂充当盾牌,手里的铁锹,铁镐…武器五花八门。
几只小哥布林们也搬出了一套某个守卫士兵丢弃的盔甲放到了阿兹莫德面前。
阿兹莫德有些恍神地看着这副盔甲,细细想来,这还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
自己一个失业的动画生,居然能够让这么感染这么多人。
此刻好像是这群人的领袖一样,真的好似梦幻一般…
它快速的披整好盔甲,随后举起那把普通的铁剑,遥指天空。
那把普通的铁剑在阳光的映照下,就仿佛附魔的顶级圣剑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杀山贼领赏啊!”
望着半山腰上再次爆发出零星喊声的卢福领的士兵们,阿兹莫德眼皮紧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它再次冷声的高喝道:“我们的命运只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们的命只由我们!
而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随着一声震撼天际的嘶吼声传出,一道道身影紧随着它的身后,同样爆发出了呼喊。
“我命由我不由天!”
“杀啊!”
“冲啊!”
数不清的身影一拥而上,迎敌而下。
看着这一干凶悍扑来的山贼们,这一群冲到半山的士兵们缩着脖颈,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仅一瞬间浑身该凸来的部位全部死死缩了进去,不该凸出来的全凸出来了。
“快跑路啊!”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