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钟韵猛然呛咳起来，着实被邵宁的话恶心到了。
加害者居然要保护被害者？这是什么弥天大笑话！
邵宁没买凶杀她，她都觉得邵宁在偷偷攒大招，遑论什么保护的荒谬言论，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名为阴谋的诡谲之气。
见钟韵咳得眼圈泛红，邵宁眸色渐深，接了杯水上前递给钟韵，钟韵瞥了一眼，没接，还朝一旁挪了一步，与邵宁拉开距离。
“你嫌弃我？呵，”邵宁苦笑一声，满脸伤心，仰头一口喝下杯中水，而后一捏，将纸杯揉进手心，“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想保护你？”
钟韵平复呼吸，灭了烟，刚要开口，只听邵宁又道：“我知道袁总针对你，所以我会尽量减少你和袁总见面的机会，包括最近隆汽有好几个项目想找昼时合作，都被我挡下了，这怎么不算是在保护你呢？”
钟韵：“？？？”
迄今为止，每次昼时做隆汽的项目，钟韵都在原本报价的基础上加了价，而袁长甫大约是觉得，甲方天然压制乙方，他作为甲方居高临下，哪怕钟韵没有亲自执行拍摄任务，袁长甫也有种征服成功的错觉，所以宁可多花钱，他也要找昼时给隆汽服务。
也就是说，隆汽的项目，昼时大赚特赚，从不吃亏。
而且如今的项目合作，即便没有温莞，也有隆汽分公司的副总与昼时对接工作，袁长甫压根不会露面，钟韵也没有因为项目而不得不与袁长甫见面的机会。
所以邵宁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这小子断她财路还想让她感恩戴德？
不，他是在告诉钟韵，他现在已经能够左右袁长甫的决定了。
这依旧是在示威，并持续对钟韵进行服从性测试。
“我并不需要你这种毫无意义的保护，”钟韵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搞这么低级的把戏，我十分怀疑，你是你弟。”
钟韵说完，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邵宁忽然收起伤心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到钟韵对面。
“小宇怎么会在这里呢？他的心思都在庄婷身上……对了，”邵宁倚靠在椅背上，跷着二郎腿，慢悠悠道，“钟钟姐，你还不知道吧，庄婷和小宇在一起了。”
钟韵眸光微颤，随即紧皱眉头，惊讶道：“邵宇根本没出国？”
“那小子才不想走呢，我爸又溺爱他，哪里舍得让他一个人去异国他乡，”邵宁歪了下头，小指挑了下额前的刘海，而后一手托腮，盯着钟韵，“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钟韵眼角一抽，被邵宁得意的样子恶心到了，她转头看向窗外，重重呼出一口气，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邵宁一时暗爽，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连忙捂住嘴，拙劣地掩饰，他清咳一声，顶着一张发红的脸继续道：“他们俩现在蛮幸福的，毕竟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正道，庄婷体会到了小宇的好，自然也就不会再想着姐姐你了。”
一句“姐姐”，激得钟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庄婷跟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钟韵摆了下手，“别再跟我提她，我只想知道郑雨瞳的事。”
跑远了的话题被钟韵一句话拉了回来，邵宁挑眉，眼中讶然一闪而逝，余留一丝怀疑。
“郑雨瞳杀人，即便不是正当防卫，大概率也是防卫过当，她本来就是受害者，警方那边掌握的证据也不少，她应该会没事的。”钟韵似乎有点急躁，状若自言自语，边分析边肯定自己的判断。
“正当防卫？”邵宁嗤笑一声，实在忍不住了，“钟钟姐，实话告诉你吧，陈煜铭是死在床上的，没穿衣服，身上绑着绳子，像一只煮熟的大闸蟹，而他的致命伤，来自他脖子上的一根领带，他是窒息死的。”
钟韵始料未及，怔了一下，脑中迅速构建一系列猜想，细思恐极。
邵宁分外喜欢看到平时波澜不惊的钟韵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立即兴奋起来，像是在聚光灯下的演讲者，享受用语言操控他人情绪的感觉，滔滔不绝起来。
“郑雨瞳的孩子被陈煜铭玩没了，陈煜铭又把郑雨瞳关起来，不给看医生，亏得她命大，躺了几天硬是熬过来了，反过头来，她还勾着陈煜铭玩花样，一而再，再而三，陈煜铭一时上头，不设防，给了郑雨瞳下手的机会。”
邵宁说完，并未在钟韵脸上看到令他满意的表情。
钟韵的震惊只有刚刚一瞬间，邵宁的话印证了她脑中的猜想，没再造成更多的冲击。
她的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小臂立起，食指轻点颧骨一侧，长眸微眯，“所以，她是故意杀人，袁长甫想置她于死地。”
一听钟韵又提起袁长甫，邵宁脸色一僵，脱口反驳：“杀人偿命，关袁总什么事？你不信我说的？”
见钟韵神情冷淡地看着他，他不明所以：“你是觉得袁总用了手段，捏造事实，想重判郑雨瞳？即便是这样，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甚至如果真是这样，你也该明白，得罪谁也别得罪袁总。你更应该知道，我是真的想保护你。”
邵宁说到后面，表情愈发诚恳，好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然而钟韵不仅不为所动，还不耐烦地转头避开邵宁灼热的目光，望着窗外的景色洗眼睛。
“不对，你这么关心郑雨瞳的死活，”邵宁忽然警觉，脸色一沉，“难道……你喜欢郑雨瞳？”
这话一出，钟韵都想给邵宁这个大乱炖式的脑回路颁一个终身成就奖了。
“你就这么喜欢女人？”邵宁霍然起身，两手撑着桌面，愠恼地瞪着钟韵，“有一个算一个，你以为我不知道？荣城来的两个女人，现在就住在你隔壁，还有医大一那个医生，前几天也搬过去了，她们都上过你的床吧？都特码是饥渴难耐的婊子……”
“啪！”
邵宁的头朝左偏，右脸火辣辣，像是被人刮去了一片脸皮。
“真不怪袁总针对你，他老婆被女人玩，结了婚以后还总是找你，你那个姐姐也是活该死……”
“啪！”
邵宁的头朝右偏，嘴里发甜，还有软软的碎肉包裹着牙齿，挤着舌头，鼻腔里是浓浓的铁锈味。
“没人比我更喜欢你……”
“啪！”
邵宁的头再次朝左偏，他的右眼眼白充血，还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鳄鱼的眼泪，鬼都不稀罕。”钟韵站在桌对面，揉着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地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