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莞手里的酒是没毒，但温莞这个人怕是中毒不轻，看起来已经走火入魔了。
钟韵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温莞另拿了一个杯子，倒了酒，递向钟韵，笑着再次催促，“好啦，过来。”
俨然一个诱导人犯罪的怪姐姐。
如此僵持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钟韵起身挪动，坐近了些，但仍与温莞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
她伸手接过酒杯，淡声道：“你约我来，只是为了喝酒？”
温莞没回话，端起酒杯与钟韵碰杯，钟韵无奈，浅饮了一口。
醇厚的白兰地入口，辛辣在冰块的作用下被调和，果香混合着花香在唇齿间游荡，甘冽沁爽。
钟韵不常喝酒，但偶尔有空一个人小酌，她会买白兰地来喝，所以她十分清楚，眼前的这款酒本身就不便宜，放在KtV售卖，价格至少还要翻三倍。
今天温莞这一身打扮，看起来也要花不少钱。
上次见面时，走投无路的温莞还蜗居在环境恶劣的小小的旅店房间里，如今眼前截然不同的光景，像是对那之前的情形全然否定，恍如短暂的噩梦一般。
或者说，眼下的温莞，更像是一场幻梦的主角。
“你昨天见到章书怡，感觉怎么样？”温莞一手掐着烟，一手托腮，脸上挂着笑，望着钟韵的眼神里藏着几分缱绻。
钟韵将烟蒂戳进烟灰缸，不客气地反问：“你觉得呢？”
“看来你真的很讨厌她。”温莞了然地点点头，刚抽完一根烟，转手续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对着钟韵长长一呼。
团团烟气打在钟韵眼前又缓缓散开，模糊了她的视线，同时也按响了她心里的警铃。
突然，温莞探身凑近，红唇微张。
“那要不……你跟了我吧？”
温莞突兀的动作，只换来了钟韵条件反射下的躲避。
钟韵无比庆幸，自己的身体拥有这种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温莞眼看钟韵猛然起身，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后退一步，她不仅不恼，反而掩唇笑出声来，“这么嫌弃我？”
钟韵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你应该也喜欢女人吧？巧了，”温莞笑红了眼睛，指尖按压眼角，抹去湿意，“我对你有些好感。”
她陡然抬头望着钟韵，眼神锋利如刀，“不过，你因为嫌弃我被那个畜生碰过而拒绝我，也是人之常情。”
“作为朋友，我不会嫌弃你，但这跟性取向无关，”钟韵实在见不得她自轻自贱，“我认为，你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与人乱搞的人。”
“嗯……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并没有和你简简单单一夜情的打算，交往，”温莞说得轻松，又透着几分郑重，“我的意思是，和我谈恋爱。”
钟韵皱眉：“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你答应，接下来的计划里，你只需要跟我谈个恋爱，不考虑一下吗？”
钟韵抿紧了唇，没有回话。
温莞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她还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上位者姿态，轻飘飘一句求爱，傻子才会轻信上当。
但钟韵摸不透她出招的路数，也不知她究竟藏着什么底牌，只能静静看她表演，时刻提防陷阱。
温莞又道，“我自认长得还不错，配得上你。还是说，你有处女情结？”
说着，温莞起身上前，踮脚凑近钟韵的脸颊，在钟韵躲避之前，小声道，“我听说，你姐姐和章书怡在一起六年，两人一次都没做过……”
钟韵一怔，攥紧了拳。
温莞的声音还在继续，似恶魔低语，“我还打听到，章书怡认识你姐姐之前，有过两任男朋友，上学的时候就早恋打过胎，你姐姐死活不碰她，是不是因为她不是处？所以你呢？你也会这样想吗？”
钟韵瞳孔微缩，咬牙切齿，“钟喻是钟喻，我是我，你这样推断，未免太可笑了。”
温莞转身拿了酒杯放进钟韵手中，又端起自己那杯，两只杯子碰在一起，声音清脆。
她的笑容愈发浓艳，“之前就觉得你很符合我的胃口，现在看来，更有趣了。”
钟韵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调戏，换做以往的她，只会觉得愚蠢又无聊，丝毫不会在意，但如今的钟韵，很容易就会陷入情绪漩涡难以自拔，更何况温莞拿钟喻做引子刺激她。
悔恨与恼怒在心中交织，钟韵望着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汁入腹，转瞬化作滚烫的岩浆，灼热一片，也烧红了眼睛。
“噢，对了，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告诉你一件事，”温莞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来放到钟韵眼前，“我怀孕了。”
钟韵下意识接过纸张，与先前章书怡甩给她的那张b超照片截然不同，这是一张检验报告单，上列几项都是她从未听过的专业名词，分别对应着让人不明所以的数值。
一只手伸过来，墨绿色的指甲在纸张上轻点，“这里，后面有区间。”
hcG，温莞的数值在孕四周。
钟韵后知后觉，愣在当场。
回想一周前她还费尽心机给温莞下药，原来早在那之前，温莞就已经受孕了。
其实钟韵也曾用肉眼功查看温莞的身体，也许当时不够仔细，钟韵居然没发现温莞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胚胎在发育。
“你放心，这孩子不会成为累赘，赶在月份小的期限里，把事情了结，我就去医院打掉他，”温莞吐出一口烟圈，“章书怡也答应合作了，不过她的孩子不小了，只能生下来了。”
这话的意思，章书怡还想过把她的孩子打掉？
她禁不住诱惑，一步步投入袁长甫的怀抱，最后奉子成婚，如今她幡然悔悟，想摒弃这一切了？
钟韵半点不信：“章书怡舍得丢掉她身为袁太太的生活？”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想知道答案，自己去问她，”温莞灭掉烟蒂，又续上一根烟，“对了，声明一点，我可没有逼迫她，是她要在酒吧和你见面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只是在中间牵线而已。”
昨晚章书怡在酒吧里的模样在钟韵脑海浮现，再看看眼前抽烟喝酒不忌、一脸浓妆艳抹的温莞。
钟韵气乐了，“你们两个孕妇，这么作践自己，就为了报复袁长甫？”
“不然呢？”温莞讥笑起来，“你不会觉得，我们小题大做，不值得吧？我恨不能现在就杀了他！不过那样太便宜他了，他不配死，生不如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