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梨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会心一笑,肩膀突然被某种很轻的东西撞了一下,她回过神一看,又是一朵小花,正静静躺在她脚底。
又有人扔错了?
沈棠梨抿嘴,不敢轻举妄动。
“这位姑娘,可愿接受在下的心意?”
沈棠梨顺着声音望去,正是那白衣公子,他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一把折扇,明显故意变了声说话,沈棠梨面具下轻轻挑了一下眉,眼底趣味十足。
“这花,是给我的?”
“自然。”
既然他这么说了。
沈棠梨弯腰捡起来,戴在鬓边,莞尔一笑:“你喜欢我?”
白衣公子见她真的把花捡起来,愣了一愣,原本懒散的态度都端正了不少,缓缓朝沈棠梨走近,手中折扇轻轻抚过她的鬓边,小花顿时花枝乱颤。
他说:“自然。”
“行,那你明日,便来府上提亲罢。”
沈棠梨伸手在他胸膛上戳了两下,转身离开。
白衣公子没想到她如此果断,回过神时她已经走远了。
“喂,你要去哪?”
沈棠梨没回头,手朝后摆了摆:“寻人,别忘了来提亲啊。”
再次融入人群中,沈棠梨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头上的小花,心中甜蜜。
小样,以为戴个面具就不认识你了吗?
“快看,是游神!”
“月神娘娘居然愿意出来活动了,咱们年年请神,这还是她第一次答应呢。”
“是啊是啊,我们快去拜拜……”
所谓游神,以往都是由月仙宫宫主出面,在月神雕像面前掷三次卜杯,若是三次都朝上,就代表月神愿意出来溜达溜达。
兰时节年年有,月神已经几百年都没答应过出来玩了。
这一下自然是轰动全场。
沈棠梨不受控制地被裹挟着前进,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巨大的炮仗声,礼乐,吹拉弹唱,还有百姓们的热情。
今天的游神活动不像平日那般庄肃,一切都是为了开心的玩乐,所以除了月神雕像外,百姓们可以自行选择某个角色加入游神队伍,一块唱跳,玩累了也可以随时脱离,不受任何拘束。
从月神庙出来短短几步的距离,游神队伍已经壮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沈棠梨被挤得东倒西歪,一路上看见不少互通心意的小情侣手拉着手,胆子大点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就是一场释放心性的盛宴!
这里没有王公贵族的身份,也没有平民奴隶的束缚,今天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大家开怀畅笑,神明赐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姓安居乐业,无疾无灾!
盛世太平,便是如此了。
沈棠梨站在人群中,看着人们脸上洋溢的笑,也被感染了快乐的情绪,忍不住想要舞上一舞。
刚这样想着,手腕就被人抓住,拉着她往游神队伍里钻,待缓过神来,俩人已经站在了队伍中央的位置上。
“别发呆了,会跳舞吗?”
他压低的声音擦着她的耳蜗,引起一片酥麻。
沈棠梨还在疑惑他怎么又来了,他已经随着其他人的节奏舞动起来,男人的躯体纤长,跳这种由祀舞变化而来的步伐,别有一翻韵味。
沈棠梨眼中闪过惊艳,她有着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要怎么跳,不过一开始有些放不开,手脚略显僵硬不自然,但是很快她就被男人带动着融入了节奏。
队伍越发壮大,浩浩荡荡,人们载歌载舞,灯火通明,今夜无眠。
不知道前行了多久,沈棠梨只觉得腰身一紧,稳稳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差不多了,我们离开吧。”
她被揽着脱离队伍,全程没有影响到任何一个人,两个就像不谙世事的少年少女,牵着手在小巷里钻来钻去。
沈棠梨感受着晚风在指尖穿梭,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浑身舒适,她把这种感觉称之为“自由”。
她为自由而笑,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轻快的步伐,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他束着高高的马尾,乌黑的头发长过腰际,因为奔跑而飞扬起来的发丝末端扫在她的手背上,痒痒的。
沈棠梨的笑缓缓收起,满心满眼只剩下了一个人。
察觉到她的步伐变慢,他停了下来,转过身,隔着两张完全相同的兔子面具,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融,周围空气徒然上升。
沈棠梨只觉得心脏软的一塌糊涂,她上前一步,手摸上他脸上的面具,下一秒手就被他握住。
他哑着声音说:“别摘。”
沈棠梨一乐:“怎么?今天想玩不一样的?”
这里已经脱离最热闹的人群,应该是某处住宅区,处了远处的灯笼外,不再有半点光亮。
沈棠梨心中悸动不已,还没等到他回答,就急不可待地上前隔着面具吻在他唇瓣的位置上。
明明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接触,却比直接拥有还要更让人震撼。
白衣飘飘的贵公子一言不发,将面具往上推了推,露出双唇狠狠叼上她湿热的唇舌,沈棠梨从来没有接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吻,陌生的气息钻入口腔,她迷迷糊糊想着,乌日图的易容术这么厉害吗,居然连气息都能够伪装。
这个认知让沈棠梨情动不已,浑身兴奋得发抖,正欲进行下一步,他却退开了,将额头抵在她的脖颈处,艰难隐忍的呼吸灼灼烧着她娇嫩的皮肤,手掌亦是温热,捧着她一边脸颊,似爱不释手般,不断摩挲。
沈棠梨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来不及捕捉,他已经直起身,重新戴好了面具。
“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两人沉默地穿过条条暗巷,忽然眼前一亮。
一条小河潺潺,载着无数的花灯缓慢流淌。
沈棠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许愿?”
“嗯。”
“可是我们没买花灯。”
“没事,捡一个就好了。”他理直气壮,伸腿拦下一盏摇摇晃晃即将沉河的花灯,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承载着他的愿望的纸条,放进花灯里,而后双手一放,任其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