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老爷那双眼眸之中满是得意。
甚是满意如今这番局面。
庄公的手搭在桌上,不远处便是冒着热气的茶盏。
“如今芙蓉还未真正入宫,你便多费些心思,好好教导一二,等着让齐刚一入宫,便冲撞陛下与皇后,到时便不好了。”
他窜动着楼老爷负责此事。
自然有不愿让庄家步入的境地。
“庄公尚且放心,芙蓉被送去贵王府后,学了不少规矩,如今可不似从前。”
他自知道陛下要迎楼芙蓉入宫后,便特意前去贵王府相看几次。
自然是知道楼芙蓉如今模样的。
“那便最好不过。”
他又想起那位在宫中侍奉公主殿下的她。
“该如何,芙蓉同你那位嫡女,也是姐妹,既然如今已要入主宫中,你也该与你那位嫡女说一声,好在宫中能互相搀扶。”
庄公自是想介入楼芙蓉这条线,最好将这宫中的所有人全都捆绑在一起。
“庄公说的极是,可是我这位嫡女却是因其母亲亡故之故而……”
他满心苦楚,却不知寻何处而诉。
今日尤其听话的嫡女,如今却与自己背道而驰。
“楼老爷,你同她算是打碎着骨头,也还连着筋,更是血脉相承,楼家若是倒了,区区一个楼素雪,可还活得了?”
人身后皆有家族庇护。
若没有,便是独自一人,苟延残喘,求生于世。
何其艰苦,又何其痛苦难耐。
这可并非是一介女子,便可忍辱负重而得之。
“我可还听说你那位嫡女颇得五皇子与宁安公主的青睐。”
“此事,倒也不过是捕风捉影,世间流言蜚语诛之,并非是…”
庄公摆了摆手,看着眼前之人,终是落了一句。
“真与假,并非是你我二人评判之,而是宫中那位,不管如何,你若想站稳脚跟,还是多在你这位嫡女的身上下下功夫才是,”
“是,多谢庄公提醒。”
等人离开,站在屏风后的女子才走出来。
她目光略微胆怯,但却还有些舍不得的开口。
“芙蓉好歹在你我二人膝下养了这么多年,你便如此狠心将人送进宫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是要让我的芙蓉……”
她半是哭丧的话还未说完。
一股脑的被庄公骂了回来。
“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懂什么!”
楼家简直就是个不可控的豺狼。
若是不能与之共荣,它当然也不会愿意与己共苦。
只有利用楼芙蓉。
将他们两家所有的利益全都绑在一起。
庄公才不肯相信,至此,楼下还敢随意抛弃。
“我只是…只是心疼我的孩子罢了,我的小女儿已经为了你们所谓的大业而死,我的孙女…”
可怜的孩子。
从幼时起,便只有母亲陪伴在身侧。
而如今却要亲眼瞧着被自己的父亲双手拱让给旁人。
“我告诉你!”
庄公站起了身来,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我就是在为芙蓉铺路,你若是想让芙蓉走了她母亲的老路,然后连死都死得不得安宁,就继续闹下去吧。”
言罢,专攻也不理会面前,这人究竟是否知道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反而是只身转身离去。
只剩庄夫人一人在院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次月初二。
是个被众人算出来的好日子。
也是楼芙蓉终于可以离开那贵王府的日子。
原以为是父亲心慈,终究来拯救于她。
不曾想,只被人从一个小小的轿子塞进了喜轿里。
而轿子外,而来的却是父亲冷爽的笑声。
那尖锐的让人耳鸣的公公嗓音。
“多谢穆公公抬举,这点钱就当是给穆公公添了些茶水钱,还请在宫中多照顾照顾我们家芙蓉。”
公公吊着嗓子,发出来的声音也让人觉得极其恐怖。
“放心吧,咱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家丫头的。”
——
轿子吱呀吱呀的被人抬进了六宫,穿过了永巷,便到达了秀女所在。
“楼小姐请吧。”
楼芙蓉此生不过也只入过宫中一次,实在对宫中一切都略显生疏。
只能听着耳旁的嬷嬷句句指点。
却忘了这终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又是一日。
看着自己从外楼做完回来后,那桌上毫无半分吃食。
楼芙蓉终究忍不住自己的满腔怨气。
趁着深夜,却直接踹开了那教导嬷嬷的门。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可是陛下亲封的婕妤,只要从这秀女宫中走出去,我的命就不知道比你们贵重多少!”
她伸手指着眼前的那两个嬷嬷。
一双秀美的眼眸,却此刻揪在了一起。
那两个嬷嬷却毫无畏惧,甚至目光落在门外看戏的几个秀女身上。
“都什么时辰了?还聚在这里,看什么?小心老子挖了你们的眼!”
那嬷嬷冷哼了一声,又回头看向手中拿着利器的楼芙蓉。
“楼小姐也说了,是要从这秀女宫中走出去,您才是千娇万宠的楼婕妤。”
这秀女宫中年年到头,也有不少人死于非命。
而这些人不过都是诸位皇亲国戚,或是大人们送进宫中,讨好当今天子的玩物。
就算真有人生死有怨,却实在无人愿意为其而声张。
所以此时,根本无人愿意听着楼芙蓉心中声音。
那几个壮着胆子来瞧的秀女们,被嬷嬷一下又连忙都各自回了房中。
楼芙蓉心中虽有些后怕,但事已至此,也已然再无回头。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楼家女儿,你可知宁安公主身侧会受宠的伴读,她可是我姐姐。”
如今瞧着那二人的目光,楼芙蓉的心中慌得很。
为了求生,不得不试图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可听见她的声音,和那一字一句的自报家门。
面前的两位嬷嬷却实在毫不在乎。
“楼婕妤,原本你就是那张单子上的人,老奴也算待你不薄,给了你这些时日的吃喝,谁让你…非得作死呢。”
她们轻蔑着这整个秀女宫中的人。
当然是因为她们姐妹才是真正的掌握生死的那个人。
她咂了咂嘴,颇有些不满。
两位嬷嬷想起那从内宫当中传出来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