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被余烬污秽浆流喷中的绿网根刺,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在剧烈的“滋啦”声中疯狂扭曲、萎缩。油腻的绿光被暗红浆流彻底覆盖、吞噬,表面迅速焦黑、碳化,散发出刺鼻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内脏的恶臭。它剧烈地痉挛着,像一条被钉在滚烫铁板上的蛇。
“呃啊——嗬——嗬嗬——!”
张启明蜷缩的身体猛地挺直、弓起,如同遭受了最残酷的电刑!他眼球暴凸,浑浊的绿锈色和污浊的暗红色在其中疯狂翻涌、撕扯,几乎要撑破眼眶。皮肤下的纹路不再是单纯的淡绿,而是变成了暗红与墨绿交织、如同活物般搏动、纠缠的恐怖脉络。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指甲深深抠进皮肉,却无法阻止那非人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股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混合着灼热铁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启明!”李芸的哭喊带着绝望,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
“别碰他!”陈海的声音如同炸雷,他死死拽住李芸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启明扭曲的身体,又猛地转向那根正在碳化的根刺。
那根刺的痉挛停止了。焦黑的外壳如同烧尽的木炭,簌簌剥落。剥落处露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绿色金属,也不是纯粹的暗红浆流,而是一种……活物。
暗红与墨绿如同最污秽的油彩被粗暴地搅拌在一起,形成一种粘稠、蠕动、不断变换着形态的胶质团块。它包裹着根刺残余的金属结构,像一颗丑陋、搏动的心脏。胶质团块表面,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破裂时溅射出细小的、同样粘稠的暗绿液滴,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留下一个个微小的、冒着白烟的凹坑。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强烈信息污染感的冰冷粘腻气息,从这团污秽的共生体中散发出来。
“滋…滋…滋…”
细微的、如同湿漉漉的菌丝在朽木上爬行的声音,从张启明的喉咙深处响起。那扼住喉咙的“嗬嗬”声骤然停止。他暴凸的眼球停止了翻涌,瞳孔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油腻绿芒,如同深渊中亮起的鬼火,幽幽闪烁。他扼住喉咙的手,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放了下来。
“启明?”李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希冀。
张启明没有回答。他的头以一种非人的、如同生锈齿轮转动般的滞涩感,缓缓抬起。空洞的、闪烁着鬼火绿芒的眼珠,没有聚焦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球形空间中央,那束缚着炽白余烬的巨大锈蚀锁链上。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粘稠的、混合着绿锈与暗红血丝的唾液,却顺着嘴角无声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他…他被…‘污染’了…”王浩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中的扫描仪早已报废,但他能“感觉”到,张启明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粘腻的气息,与那团污秽共生体如出一辙,却又似乎…更加内敛、更加…专注。
其他几根穿透墙壁的绿网根刺,对同伴的异变和消亡视若无睹。它们只是短暂地停滞、微调方向,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锥尖的油腻绿光变得更加凝练、冰冷。它们再次锁定了余烬裂痕深处,那污浊“铅血”翻滚得最狂暴的核心点!
“嗡——!!!”
炽白余烬的愤怒尖啸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狂躁,更加充满毁灭的饥饿感!整个球形空间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铁罐,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呻吟!束缚柱疯狂摇晃,更多的锈蚀螺栓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吱嘎”呻吟!那道被撕裂的钳口缝隙,在巨大的应力下猛地被撑开了一指宽!更多的暗红污秽浆流,如同粘稠的熔岩,从缝隙中汹涌地挤压、流淌出来!
“滋啦——!”“滋啦——!”
这一次,数根绿网根刺几乎同时前探,精准地刺入那喷涌而出的暗红浆流之中!剧烈的腐蚀声和恶臭瞬间弥漫!
没有一根根刺像第一根那样瞬间碳化消亡。它们在粘稠的浆流中剧烈地颤抖、搏动,油腻的绿光疯狂闪烁,与那毁灭性的暗红物质进行着最直接的、最野蛮的对抗与融合!每一根根刺都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型的污秽共生体孵化场!粘稠的暗绿胶质在刺尖迅速生成、膨胀,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不祥,散发出的冰冷粘腻感也愈发强烈!
这些新生的、不断搏动膨胀的污秽团块,并没有攻击余烬或任何人。它们只是贪婪地“吮吸”着暗红浆流,同时,其核心的绿芒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稳定。仿佛绿网冰冷的秩序,正在利用余烬的毁灭之血,为自己锻造更坚韧、更能适应这极端环境的“躯壳”。
“咔…咔咔…”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陈海背后传来。不是金属,而是…骨头?
众人惊恐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张启明。
他依旧保持着那诡异的、望向束缚锁链的姿势。但他的身体,却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皮肤下那些暗红与墨绿交织的搏动脉络,正缓缓地…硬化。不是肌肉的紧绷,而是一种类似角质层增生、又带着金属锈蚀质感的石化感。从他的脖颈开始,一种灰暗的、如同劣质水泥般的色泽,正缓慢地向他的脸颊和肩膀蔓延。那细微的碎裂声,正是这层“石皮”在生长过程中,内部结构承受不住而发出的呻吟。
“嗬…” 张启明的喉咙里再次挤出一个气音。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嘶鸣,而是一种…满足的叹息?他那闪烁着鬼火绿芒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从锁链移开,最终落在了陈海身上。
那眼神,空洞、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如同观察标本般的审视。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信息扫描感,冰冷得让陈海血液几乎冻结。
“队…长…” 张启明僵硬、如同锈蚀齿轮摩擦般的声音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异常艰难,带着令人牙酸的滞涩感,“锁链…快…断了…” 他抬起一只手臂,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指向束缚余烬的那道被撑开的钳口缝隙。“新的…家…需要…空间…”
他的手臂皮肤下,那硬化的脉络更加清晰,灰暗的“石皮”已经覆盖到了手肘。一滴粘稠的、混合着绿锈和暗红血丝的液体,顺着他抬起的指尖,无声地滴落。
“你…是什么东西?!”陈海的声音嘶哑,手中的动能枪死死对准张启明,手指却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他知道,眼前这个“东西”,已经不再是张启明了。它是一颗种子,一颗由绿网的冰冷秩序与余烬的毁灭污秽共同孕育的、沉默的、正在生根发芽的恐怖种子。
结局的萌芽:
污秽的共生体在根刺尖端不断增殖,贪婪地汲取着余烬的毁灭之血,为冰冷的秩序锻造坚韧的躯壳。
张启明,这第一个被污染的“种子”,正经历着恐怖的异化,皮肤硬化如石,成为绿网与余烬力量交融的沉默代言人。
他空洞的绿眸和指向锁链的僵硬手臂,预示着囚笼的崩解即将来临。新的“家”,将在毁灭的废墟上,由这污秽的共生体建立。人类的绝望呐喊,在沉默蔓延的“石化”与粘稠的“滋啦”声中,显得如此渺小无力。毁灭的倒计时,由一颗颗沉默的种子悄然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