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非常程序。” 金允哲微笑打断,示意助理打开密码箱。箱内是精密的冷藏格,整齐摆放着几支封装好的试剂和几片薄如蝉翼的感应芯片。“贵院的病例报告,尤其是关于那种…独特的‘金属微粒包涵体’的发现,触发了我们的跨境监测协议。这是一种高度危险的未知生物污染物,代号‘Rust-a’。” 他拿起一支装着冰蓝色液体的试剂管,轻轻晃动,“这是初步的广谱中和剂,对抑制感染初期扩散或许有效。”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周明宇手腕的红线。
周明宇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把手缩进白大褂袖子。“你们…有办法?”
“需要样本,周医生。” 金允哲的目光锐利起来,如同手术刀,“那个女婴,还有…所有接触过污染源的人员生物样本。越快越好。”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每拖延一秒,风险呈几何级数增长。想想那个男婴的下场。”
提到死去的男婴,周明宇脸色煞白。他看了一眼离心机里那妖异的暗红结晶,又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麻痒,巨大的恐惧和一丝病急乱投医的希冀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李秀芹护士长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菌毯之噬
枯井底。
李秉旭手中的冰蓝匕首死死压制着门缝处翻涌的活锈,但那滩暗红之物仿佛拥有无穷的再生能力,被烧焦碳化的边缘不断有新的粘稠物质渗出,试图绕过匕首蓝光的范围,向更远处蔓延。探测器尖锐的蜂鸣几乎连成一线!
“?? ????! ? ??… ?? ???? ??!” (需要支援!门后面…有东西在苏醒!) 李秉旭对着衣领上一个微型麦克风低吼,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沉闷而急迫。
王建国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一丝神智,他猛地拔出配枪,指向李秉旭:“放下武器!双手抱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秉旭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甚至没有看王建国一眼,全神贯注于眼前翻腾的活锈。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
“噗叽…”
一声极其轻微、却让人头皮发炸的粘腻声响,从王建国头顶传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手电光柱扫向井壁——
只见距离他头顶不到半米的粗糙砖石上,不知何时,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如同新鲜屠宰场地面般的暗红色菌毯!菌毯表面湿滑粘腻,布满了不断鼓胀收缩的微小气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蔓延!
更恐怖的是,在菌毯与冰冷砖石的接触边缘,无数细密的、如同黑色金属丝线般的“根须”正疯狂地钻入岩石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竟变得如同腐朽的木头般脆弱!
一滴粘稠冰冷的暗红液体,从菌毯边缘渗出,不偏不倚,滴落在王建国仰起的脸上!
“啊!” 他惊叫一声,手电筒脱手坠落!
光柱翻滚着坠向井底,瞬间被黑暗吞噬!
几乎在失去光亮的同一秒,那层粘腻的菌毯猛地加速下扑!如同巨大的、湿冷的舌头,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朝着王建国和李秉旭当头罩下!
黑暗中,只听见李秉旭一声暴喝!
冰蓝匕首的光芒瞬间暴涨!
“唰啦——!”
如同撕裂厚实的皮革!粘稠的菌毯被匕首划开一道刺眼的冰蓝裂口!
借着这瞬间爆发的蓝光,王建国惊恐地看到,李秉旭为了挥出这撕裂菌毯的一刀,其冲锋衣的右臂袖子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开!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人的暗沉金属光泽!皮肤表面,布满了与那活锈极其相似的、搏动着的暗红脉络!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王建国的思维彻底冻结。
冰蓝光芒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更汹涌的暗红菌毯淹没。粘稠冰冷的物质包裹上来,带着令人窒息的铁锈味和一种…诡异的、如同低频电流般的吮吸感!旧痕
冰冷的、粘腻的暗红菌毯带着千钧之力压下,浓烈的铁锈腥气灌入口鼻,窒息感瞬间攫住了王建国。他徒劳地挣扎,双手在滑腻的菌毯表面抓挠,却只带下更多粘稠冰冷的物质。
“呃…咕…” 喉咙被堵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
“嗤啦——!”
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炸响!
包裹王建国头脸的菌毯被一股巨力猛地撕开一道口子!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臭氧味涌入肺部!
借着这道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来自井口),王建国惊魂未定地看到,是那个神秘的面具人李秉旭!他仅凭那只闪烁着非人光泽的右臂,硬生生撕开了坚韧的菌毯!他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把冰蓝匕首,刃身上的蓝光因为过载而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在与周围疯狂蠕动、试图重新合拢的暗红菌毯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菌毯被烧焦的恶臭。
“上去!” 李秉旭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那只异化的右臂猛地抓住王建国的后衣领,一股沛然巨力传来,将他像麻袋一样甩向井壁垂下的绳索!
王建国下意识地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绳索,粗糙的麻绳磨破了手心。他惊惶地向上攀爬了几步,再低头看——
井底几乎被那层搏动着的暗红菌毯完全覆盖,像一片粘稠的血池。李秉旭站在血池中央,冰蓝匕首的光芒如同风暴中的孤灯,在汹涌的暗红浪潮中顽强闪烁。菌毯表面不断凸起尖锐的棱刺,疯狂地刺向他,却被他那只异化的手臂和匕首艰难地格挡、斩断。那把插入铁门锁孔的黄铜钥匙,早已被翻涌的活锈彻底吞没,不见踪影。
“快走!” 李秉旭的吼声带着一丝金属摩擦的质感。
王建国不敢再看,手脚并用地拼命向上爬。冰冷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战栗让他浑身发抖。
爬到一半,他下意识地用手电(刚才慌乱中竟还抓在手里)扫了一下井壁。光束掠过那些被菌毯“根须”侵蚀过的岩石——原本粗糙的砖石表面,留下了无数道细密、深邃、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沟壑。
就在这些新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蚀痕迹旁边,在更高一些、未被菌毯触及的井壁上,他的手电光捕捉到了一些……旧痕迹。
那是几道深深的刻痕。
不是爪痕。
是文字。
歪歪扭扭,刻得极深,笔画间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
是韩文!
王建国不懂韩文,但那刻痕的样式和深度,与之前看到的爪痕截然不同,显然是更早以前被人用利器费力刻上去的。在刻痕下方,还有一个模糊的、用锐器反复刻画出的图案——
一个扭曲的、直立着的、肢体末端带着钩爪的轮廓!
和那把黄铜钥匙柄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图案旁边,刻着一个日期:
2004. 10. 17
落款是三个同样扭曲的韩文字母:
? (Kim)
王建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
二十年前?!
亚当带回那个铁盒子,不过是半年前的事!
这井里……这邪门的东西……到底存在多久了?!这个姓“金”的人,又是谁?!
井底传来李秉旭一声沉闷的怒吼和匕首蓝光更剧烈的爆闪!
王建国再不敢停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井口那一点微弱的光明,亡命攀去。冰冷的绳索摩擦着手掌的伤口,鲜血混着汗水滴落,坠入下方那片翻腾的、无声咆哮的暗红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