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非人的咆哮裹挟着金属撕裂的狂响,如同地狱熔炉的闸门被轰然撞开!烟尘与暗红锈粉的浊浪从病房破口处汹涌喷薄,瞬间吞噬了整条走廊!老赵后背死死抵着洗手间冰冷的门板,那狂暴的声浪和凶戾的冲击力撞得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
烟尘翻涌中,一个庞大、扭曲、覆盖着厚重暗红结晶的轮廓,踏着沉重如攻城锤的步伐,迈出了坍塌的废墟!每一次落足,都伴随着混凝土碎裂和金属变形的刺耳呻吟!那覆盖全身的暗红结晶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冰冷、污秽的光泽,关节处尤其厚重,如同生锈的古代铠甲。它的“头部”是一团模糊、不断蠕动的暗红结晶聚合体,此刻正朝着老赵藏身的洗手间方向,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
“砰!砰!砰!”老赵几乎是凭本能,对着烟尘中那逼近的恐怖轮廓连开数枪!子弹打在结晶铠甲上,发出清脆却无力的“叮当”声,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星,便被厚重的结晶无情弹开,连一丝划痕都未能留下!
“滋啦——嘎吱——!”回应枪声的,是更加刺耳、仿佛无数把生锈巨锉在骨头和金属上同时刮擦的噪音!那怪物似乎被激怒,猛地抬起一条被厚重结晶包裹、如同攻城柱般的“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洗手间的门板狠狠砸来!
“轰——!!!”
门板连同周围的墙体如同纸糊般向内爆裂!木屑、砖块、粉尘混合着浓烈的铁锈腥气劈头盖脸砸向老赵!他如同被重锤击中,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飞出去,重重摔在洗手间湿滑的地砖上,手枪脱手飞出,滑到远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烟尘弥漫中,那暗红结晶覆盖的恐怖头颅,已经挤进了洗手间破开的门洞!冰冷、暴戾、毫无生气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角落里蜷缩的陈医生!
陈医生早已被这灭顶的恐惧和体内疯狂蔓延的异变彻底摧毁了神智。他瘫坐在湿漉漉的墙角,左臂如同被烧红的烙铁贯穿,那冰冷到灼烧灵魂的剧痛和麻木感已经吞噬了他的肩膀,正疯狂地涌向他的胸膛和脖颈!皮肤下暗青色的血管网如同死亡的藤蔓,皮肤表面的暗红网格纹理如同活物般蠕动、加深!最恐怖的是他的左臂——整条小臂和上臂的皮肤下,数个鼓包已经膨胀到鸽蛋大小,呈现出半透明的暗红色,隐约可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顶撞!其中一个鼓包的表皮甚至被撑得极薄,透出下方更加深邃、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暗红!
当那结晶怪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陈医生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猛地抬起头,涣散、布满血丝的瞳孔对上了烟尘中那两点非人的、毫无温度的暗红“光芒”!
“呃……嗬……”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溺水般的抽气声。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刺激下,他那只被异变侵蚀的左臂,竟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猛地抬了起来!五指痉挛地张开,指尖不受控制地、狠狠地……抠向自己左臂上那个即将破裂的、最大的暗红鼓包!
“噗嗤——!!!”
一声粘稠、沉闷的破裂声!
暗红!粘稠!散发着浓烈铁锈腥气、其中混杂着无数极其细微的暗红结晶颗粒的粘液,如同被压抑已久的脓血,猛地从破裂的鼓包中激射而出!溅射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地面上,也溅射在几步之外、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老赵脸上和身上!
“滋——!”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粘液接触到瓷砖的瞬间,刺耳的腐蚀声骤起!被溅射的瓷砖表面迅速变暗、失去光泽,浮现出细密的网格状锈蚀纹理!老赵脸上的皮肤接触到那冰冷粘液的刹那,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剧烈的灼痛感瞬间炸开!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抹,指尖触碰到的,是粘腻冰冷的触感和迅速蔓延开的麻木!
“呃啊!”老赵发出一声痛吼,惊恐地看着自己沾染了粘液的手掌皮肤上,几个针尖大小的暗红锈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扩大!
而此刻的陈医生,在鼓包破裂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他的左臂无力地垂落,破裂的鼓包处,暗红的粘液混合着破碎的皮肉组织汩汩流淌。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破裂的伤口深处,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微小的、闪烁着暗红金属光泽的……尖锐凸起!如同……某种金属的倒刺,刚刚刺破了血肉的囚笼!
那结晶怪物似乎被这喷溅的暗红粘液和其中蕴含的某种“同源”气息所吸引,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洗手间门口顿了一下,覆盖着结晶的“头颅”微微转动,似乎在“嗅闻”。
就在这短暂的停滞间隙!
“哗啦——!!!”
洗手间天花板上的通风口百叶格栅,承受不住越来越多的、从管道深处垂挂下来的暗红粘稠丝线的重量,猛地断裂脱落!无数粘稠的、如同垂死巨虫内脏般的暗红丝线,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大半个洗手间的地面!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铁锈恶臭轰然爆发!
“滋啦……滋啦……” 地面上的暗红粘液和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汇聚、交融,向着低洼处——那个破裂的、仍在流淌暗红锈水的洗手池下水口——疯狂地“流淌”而去!粘液流过之处,瓷砖地砖迅速被腐蚀、变黑、硬化,形成一条条蜿蜒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暗红“溪流”!
自来水厂,地下深层泵房。
地狱的景象。
班长老刘背靠着冰冷粗大的管道,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脸上迅速蔓延的冰冷麻木感而无法抑制地颤抖。他眼睁睁看着年轻的值班员小张在抠破自己锈蚀的右臂后昏死过去,暗红的粘液和破碎的组织从狰狞的伤口处涌出,流淌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与泄压管道下方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污潭缓缓汇合。
“滋啦……滋啦……”
细微却无处不在的腐蚀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巨大的泵组轰鸣中清晰可辨。泄压管道法兰盘缝隙处,暗红的粘液依旧在汩汩涌出,滴落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污潭的面积已经扩大到接近一个浴缸大小,边缘如同活物的伪足,持续不断地向着干燥区域“爬行”。被污染的地面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如同劣质铸铁般的暗红色,表面布满了粗糙的网格状凸起,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暗红结晶颗粒!
更让老刘魂飞魄散的是,小张伤口涌出的粘液流到污潭边缘时,那片区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污潭扩张的速度陡然加快,边缘如同沸腾般翻涌起细小的泡沫,新的暗红结晶颗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变大!
“呃……”老刘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脸上被溅到粘液的地方,那片针尖大小的暗红锈点,已经扩大成指甲盖大小!冰冷的麻木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正从那片区域向着整个左脸颊、左耳、甚至脖颈深处疯狂蔓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脸的肌肉正在失去控制,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耷拉,左眼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灰暗。
“班长!刀……刀!”另一名值班员终于从工具柜里翻出一把锋利的管钳扳手,跌跌撞撞地跑回来,脸上同样毫无血色。当他看到地上昏迷不醒、手臂一片暗红狼藉的小张,以及老刘脸上那迅速扩大的恐怖锈痕时,整个人如同被冻僵般僵在原地,手中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别……别过来!”老刘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因半边脸的麻木而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绝望。他指着泄压管道和地上那不断扩大的污潭,又指了指自己正在被锈蚀的脸,“污染……控制不住……上报……最高警报……切断……整个……”他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割般艰难。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尖锐、如同无数金属薄片在管道内部疯狂刮擦的噪音,猛地从头顶纵横交错的巨大输水管道深处传来!那声音并非来自泄压管道,而是来自……主供水管!声音由远及近,如同一条金属的巨蟒在管道中高速穿行、摩擦!
“哐!哐!哐!”巨大的输水管道,尤其是靠近泄压管道接口处的几段,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固定管道的巨大金属卡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管壁上沉积的厚重水垢和铁锈被震得簌簌落下!
“是……是水锤?!”值班员惊恐地看着震动的管道,但随即否定了自己。没有阀门启闭,哪来的水锤?这震动……这声音……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管道内部……高速地、狂暴地……刮擦、撞击!
老刘仅存的右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他猛地想起老李之前语无伦次的描述:“它在动!在爬!” 难道……难道这鬼东西……已经顺着泄压管道……反向侵入……侵入城市的主供水管网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瞬间劈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跑……快跑……离开……这里……”老刘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吓傻的值班员嘶吼。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这致命的锈蚀,已经不再是泄漏,而是如同瘟疫,顺着钢铁的血管,注入了整座城市的命脉!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半边身体的麻木让他重重摔倒。他的脸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距离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污潭……仅有一步之遥。他仅存的右眼,绝望地看着污潭边缘新凝结出的、如同暗红宝石般的细小结晶颗粒,在泵房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邪恶的光泽。
头顶,输水管道内那狂暴的刮擦声和撞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死亡的洪流,正奔涌向这座城市的千家万户!
城市边缘,第三消防中队。
刺耳的警铃声撕裂午后的宁静。巨大的红色消防车引擎轰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车库大门。
“西郊工业园!嘉美印刷厂!三层厂房,火势猛烈,有人员被困!重复,有人员被困!”车载电台里传来指挥中心急促的指令。
中队长老王紧握方向盘,脸色凝重。浓烟在远处天际翻腾,如同不祥的乌云。
五分钟后,消防车呼啸着抵达火场。眼前的景象让所有消防员心头一沉!嘉美印刷厂的三号仓库浓烟滚滚,橘红色的火舌疯狂舔舐着窗户和屋顶,热浪扑面而来!哭喊声、求救声从浓烟深处隐约传来。
“一组!破拆正门!二组!架设云梯从侧面三楼窗口强攻!快!水枪加压!”老王跳下车,嘶声力竭地下达命令,声音在火场的嘈杂中依然清晰有力。
训练有素的消防员如同猛虎般扑向各自的战斗位置。沉重的液压破拆工具“嗡嗡”启动,狠狠啃向仓库紧锁的合金卷帘门!另一侧,高大的云梯消防车迅速伸展,金属臂架发出有力的液压声,顶端平台载着两名消防员和高压水枪,快速而稳定地升向浓烟最猛烈的三楼窗口!
“云梯就位!水枪准备!” 平台上的消防员小吴对着对讲机大喊,同时和队友一起,奋力用消防斧劈砍着被高温烤得变形的窗户护栏!火星四溅!
“加压!”老王对着水枪手怒吼。
地面,巨大的消防水带如同苏醒的巨蟒,瞬间绷紧!水枪手死死把住枪托,对准了即将被破开的窗口方向!
“破开了!”小吴的吼声传来!最后一段扭曲的护栏被消防斧砸开!
“开水——!!!” 老王对着对讲机嘶吼!
水枪手猛地压下开关!
“嗡——!!!”
高压水泵发出全力运转的沉闷咆哮!
然而——
预期中那强劲的、如同银色巨龙般的水柱并未出现!
从水枪口喷涌而出的,是……一股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如同污血,带着刺鼻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在高压下喷射而出,划出一道诡异的暗红抛物线,狠狠浇在嘉美印刷厂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