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穆元湛的安排,沈云歌没有异议,也不开口说话。
车里的沈伯庸听到此话双手握拳,没着没落地搓着十指,眉心皱着,实在是不好意思下车。
先前即便女儿再不想看自己,好歹搭上了穆元湛这个女婿,本来人家要给自己养老的,现在好了,连女婿也得罪了,纵使他脸皮再厚,人家说出这话,也只好先就这么着了。
且先去府衙落脚好了。
他恢复了三品定安将军的军职,但是皇上还没有给他具体的职务,为了能离女儿近些,他好不容易请旨了半年的云川府总兵一职,到期还得要回京都述职去。
这半年的时间里且再好好修复自己和女儿女婿的关系吧。
失策啊失策,打仗他有一把刷子,在男女之事这方面,真是个废物,没想着穆元湛还能把女儿哄回来啊!
他没有吭声,硬生生地被车夫送到了府衙去。
穆元湛看沈云歌:“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她摇头。
“那就好,该给他些教训,谁让他给你和依恩议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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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是九月二十二,九月二十六是沈云歌和穆元湛大婚的大吉之日,府里已经喜气洋洋,满院子已经张灯结彩挂着红绸布。
因为从安南到云川府的途中要两日的时间,又怕有个风雨天气耽搁了好时辰,沈云歌便先住在了云川府穆元湛安排的院子里。
今日舅舅和王氏及江舜英作为娘家人,都也带着给沈云歌的添妆来了云川府,并把那几个小毛头也一并带了过来。
下人们准备着晚饭,小孩子们在奴婢的看护下在园子眼花缭乱地玩,沈云歌江舜英则和舅舅舅母在厅里闲聊天。
快开饭时,穆元湛从府衙回来,刚到院子门口看到了一人一马站在大门外。
远远看去,那魁伟的身子应该很是霸气,但此刻怎么看怎么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
他牵着马撑着脖子往门缝里望,马的身侧还挂着两个精美的锦盒。
可能是因为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穆元湛骑着马走到了他的身侧。
“呦,是岳丈大人,您老怎么不进去?可是有事不方便,那本王就不勉强了。”他此刻又是一张曾经那放浪不羁、一度让对方讨厌的脸。
但是沈伯庸却再没有底气讨厌对方,想要说话的嘴还没张开便失去了跟着女婿蹭进门的机会。
“嘿……”他冲着对方涎笑一声,“王爷回来了?这院子里好似来了人,是不是内兄?”
穆元湛剑眉一挑,“是吗?本王也是刚到,不知道是不是来了人。”
“昂,呵呵。岳父大人还有事?无事的话本王就先就去了。”他说着便扯了一下缰绳。
“欸王爷等等。”
他说着便从马鞍上解下那两个锦盒,递给穆元湛道:“云歌马上就要出嫁,这个是我这个做父亲专程为云歌挑的两幅头面,劳烦王爷帮我带进去吧!至于嫁妆,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准备,待老夫回了京都再细细给云歌置办吧!”
因为得知两人和好的消息突然,更不想得还是按原定的吉日成亲,当时只顾得向皇上磨来此地的旨意,都没来得及给女儿准备嫁妆。
他有些讪讪,穆元湛成全了他这点心意,让汤圆接过,道:“好的,岳父大人有事且先忙去吧,本王定会把您的心意给云歌带到。”
“……呃,好,嘿。”
穆元湛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完,但也不再给他机会,趁着这个时候他要好好报他那么着急给沈云歌和依恩议亲的仇,得让他也尝尝心里不痛快的滋味。
他扯动缰绳往侧门前走去,随后翻身下马径直往门内去了。
沈伯庸被没有说出的话噎在胸口,大婚当日,他这个做父亲的还真的不能看着女儿出嫁了?
穆元湛把两个锦盒拿给沈云歌。
王氏和江舜英好奇地打开看,两副头面一副是金灿灿的镶嵌着红蓝色宝石,带着流苏的凤冠和耳饰,一副是平常可以戴的金丝狄髻头面全套和耳饰,上面也镶嵌着红蓝宝石,还有几个金簪银钗。
母女俩同时惊呼:“哇,真美,表姐,你看,姑丈也是有心了。”
王氏出嫁时可没钱置办这样精美的头面,惊呼道:“他姑丈此次来又拿了几根金条呢?”
穆元湛心道:他打仗立功得来的赏赐多得是,这才多少。
这时江哲安劝道:“云歌,毕竟是你的父亲,再有不是,大婚这日还是让他来吧。”
她没有说话。
吃了晚饭,江舜英和爹娘去歇息,穆元湛和沈云歌单独在屋里说话。
他从锦盒里拿出那个凤冠,捧到沈云歌眼前,勾着嘴角在她头上比划了比划:“不错,我倒觉得这个凤冠你戴起来更美。”
他陪她选了凤冠的,但是,这个凤冠的意义更重大,他知道她对沈伯庸心里有怨,但是,一个女子出嫁的时候,心底最深处怎么会不想要父母在身边祝福。
金灿灿的凤冠下,沈云歌抬起眼皮与穆元湛迎上目光,他又温声道:“凤冠应当是父母准备的,就戴这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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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秋鸣也从京都赶来,丹雪和石晟也跟着他一道来参加沈云歌的大婚。
几个月和江舜英没有见面,两个人甫一看到对方,却是中间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看着彼此抿着嘴傻笑呢。
二人站在后园子的角落里的大树下,远处还有忙着来回走动的婢女侍从。
江舜英咬着下嘴唇,看着身着青色长袍散发着一身贵气的男人,觉着比自己记忆中的他还要精神焕发一些,她喃喃一声道:“傻瓜。”
许秋鸣开口一句话却是:“这几个月你吃了多少东西,脸都圆了。”
这话一说出口,江舜英当即眼睛一瞪,咬牙切齿:“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