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已经不再是夫妻,你与我回去算什么?”
不再是夫妻?
沈含玉泪眼婆娑地怔住。
她只是跑了,可她名义上还是昭王妃啊。
只见穆元湛又开口道:“宗人府已经把你从我皇家玉牒上除了名,再无人知晓你是皇家妇,你与本王回去以何等身份立足?”
沈含玉泪湿得眼睫乱颤,被除名这件事她虽然不知道,但是预料过的,毕竟她的身世,还有给王爷下毒的事,皇上怎么会允许她还是昭王妃呢?
“可我是王爷孩子的母亲啊!只要王爷为玉儿洗脱与梁梦梅的关系,只要王爷不怨玉儿了,玉儿就可以回王府了!难道王爷都忘了与玉儿的那些美好的回忆了吗?”
沈云歌看着如此的沈含玉,这一次对她来说应当是畅快的,但她对她没有怜悯也没有报仇的快感,仿佛是尘埃落定后的索然无味,到底她也算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比自己还可怜之人。
“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可回忆,你腹中的孩子,更不是我的骨血。沈含玉,你我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什、什么?”沈含玉第一时间是以为那日她从永安府里回王府后的事被遮月那个死丫头告诉了他。
她有些慌:“王爷在说什么?玉儿怀肚子里的孩儿是王爷的啊!”
穆元湛觉着没必要与她说的明白,也算是对她最后的恩赐,也是对沈伯庸的亏欠,他看向扶着沈伯庸的汤圆喝到:“回营!”
沈伯庸伤势有点重,没有第一时间吃解药,毒药的药力已经在血液中散开,现在很是难受,需要人搀扶才能上马。
他看了看沈含玉:“玉儿,你不该、你不该……”他最后没忍心再埋怨,只道:“为父与你的父女情缘已尽,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他被汤圆和秦川扶上马走了。
沈含玉怔怔地看着,喃喃道:“爹,你真的就这么不管玉儿了吗?”
沈伯庸不再理她径直伏在马上随秦川打头先走了。
她又竭尽全力大声喊:“我可你一手抱大的孩儿啊!”
都走了,沈云歌和穆元湛也相继调转马头。
她又拉回视线:“王爷,王爷孩儿是你的骨血啊,真的是你的骨血,你愿意就这么让他流落在敌人的手里吗?”
依旧没有人搭理她。
她彻底绝望了,疯了一样大喊:“沈云歌,是你,定是你蛊惑了他们!你们背信弃义,没有人性,你们会遭报应的!”
汤圆带着骑兵善后,淹没了沈云歌和穆元湛的身影。
荒野之中仅仅剩下沈含玉一个人,站在那里扯着脖子散乱着头发冲着离去的人影咆哮:“我要报复你们,你们个个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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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庸受了重伤,秦不往连夜对其进行逼毒治伤。
穆元湛受皇帝命,可对战场决策作出决定性的裁决,亦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对各将领进行奖罚。
此次沈伯庸身为主将,为了一己私欲独自去见奸细之女,已经违反了军规,受敌人埋伏差点造成重大失误,穆元湛便不客气地夺了他的虎符,让其没有了指挥作战的权力。
床上的沈伯庸虚弱无力,嘴唇也发紫,眼睛似是清醒,又似昏睡,时不时地翻着白眼看沈云歌,仿佛又像是想说什么。
她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问秦不往:“师父,他会死吗?”
秦不往正在施针,只道:“那巫师又研制了新的毒,好在为师的解药也在调方子,可以控制当下的毒不再蔓延,为师一会儿再换一种方子试试,当是能救得回来。”
她看了看身旁的穆元湛,他与她对上目光:“放心了?”
他的手臂已经被其他军医处理过,因为他只是被箭镞擦伤,毒液入体的程度并不深,面色也没有中毒过深的痕迹,听师父说完这句话,知道二人都无生命之忧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将士们都是血肉之躯,刚刚攻完一座城要休整一日。
第二日,沈云歌和秦川正帮着秦不往制新药,正刚把药渣倒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表姐!”
江舜英又来了。
沈云歌回过头,温声问:“你怎么来了?”
“昨晚上爹从军营给伤兵送去些东西,正好遇到那个像李逵一样的将军,她说你们攻打蒲丽城,我想着表姐又要打仗,身边也没个人帮你洗洗涮涮,怕表姐自己太累,是以今儿一早赶到军营跟着那个将军来找表姐了。”
她说着表情讪讪走向沈云歌,“我也还可以帮秦师父打打下手。”
沈云歌知道对方绝不是单纯的为了她,或者是单纯地为了帮秦不往打下手,难不成她是死了心要与她这个表姐争穆元湛不成?
她没有过多问什么,只道:“你不嫌累的话就帮着师父多做些事吧,正好近日需要人手。”
江舜英看看一旁正在往锅里倒水的秦川,他绾着衣袖,一双铜色的手臂上的筋骨可见,做事的时候更是块垒分明。
秦师兄他也是很英武俊朗的。
秦川独自做着自己手里的活,看到江舜英很礼貌又有距离地弯了弯唇,“做不了太多不要勉强。不然一会儿眼泪汪汪,还像是被掳来的。”
“啊?不、不会。”她扭扭捏捏。
秦川没觉着什么,一旁的沈云歌愈发觉着不对劲。
她又暗自观察着这个表妹的一举一动。
江舜英把视线收回来向沈云歌道:“表姐,我来吧。”
沈云歌把手里的大木盆给了她,她便有眼色地自己去大瓮前舀水洗那放了药渣的盆。
安安静静地做着手里的活,看起来倒很像是一心一意来帮忙的。
新药熬好,秦不往从营帐里出来道:“云歌你去给王爷把药送过去,我去看定安侯。”
秦不往看了看江舜英,“小丫头别又累哭了?”
“我不会的。”江舜英讪讪抿嘴。
沈云歌端起药暗暗观察表妹,发现她并没有心思要抢着去给穆元湛送药,与师父说完话又认真做手里的事。
一时间她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便去看穆元湛了。
隔了一夜一日,他还是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算是彻底没事了。
他刚和岩罕几个将领说完明日攻打禹城的事,沈云歌问她:“现在没事的话要不要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