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滩营寨飘着烂树根味。众人瘫在草垛上喘粗气,浑身糊的墨绿浆结成硬壳。青鼎侍拿石块蹭胳膊泥,腰牌裂成两半掉地上,也不捡。
“烂树根榨出几两油?”疤脸卫吐着嘴里的木渣。
雷拓倒拎着斧头柄,刃口崩得像狗啃:“砍个树杈子赔把斧头,亏大发!”
月舞姬扒开堆树根渣,露出底下黏土坑。坑底汪着黑油,油面上浮着个指头大的血疙瘩。“藤心胎的残核。”她冰指尖戳疙瘩,血疙瘩突突跳两下。
裴渺腰疤猛抽紧!他攥把焦土拍进油坑,糊死血疙瘩。突然坑底土缝钻出丝金光,光里裹着颗盐粒大的红晶石。
“哟!烂泥里抠出精米了?”青鼎侍鞋尖踢开土块。红晶石滚到脚边,映着火堆光发亮。
老苍头药杵扒拉红石头:“啥玩意儿?灶膛你腰牌跳啥?”
裴渺抓起红晶石。石头贴掌心烫得发麻,里头像包着活心跳。“山根髓…”他沙着嗓子,“枯河地脉凝出来的血精。”
众人嗡地围上。麻杆儿眼发直:“能换几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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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烬洞黑得滴水。墨崖烂泥裹身缩角落,断腕伤口爬满绿苔。树洞塌方压折他脊梁骨,左腿只剩半截烂肉挂着。
枯爪抠石壁挖浅坑,坑里蓄着渗进来的枯河黑油。墨崖咬破舌根吐口血沫进油坑,血沫裹着黑油凝成个小人形。
“血晶在山根露头了…”破嗓子挤出声,“灶膛抢到手了…”油坑里小人形状扭曲,依稀现出裴渺攥晶石的影子。
墨崖眼窝发狠,枯指掐住人形脖颈:“神尸脚趾头的肉养出的精血…不能白喂灶膛!”他另手扣洞壁裂缝,抠出条细藤根须缠油人腰,“搅黄他…血晶见污秽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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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滩营寨分新锅。大铁锅炖烂树根混野草,冒的热气飘着腥。
“血精石熬汤喝?”青鼎侍蹲锅边刮锅灰,“刮层皮给金叔贴胸口。”
裴渺兜里揣着热晶石,站水坑沿看冻土。麻杆儿端碗肉汤凑前,脚底打滑汤泼半碗!“哎呀灶膛对不住!”他慌忙擦裴渺衣襟,黑乎乎的手巾抹上晶石袋!
晶石猛跳如活鱼!袋面鼓胀裂口子!一股黑油嗤地喷出,糊上麻杆儿胸脯!
“嗷!”麻杆儿捂着胸膛满地滚!油渍冒着绿烟,胸口皮肉鼓起血泡!
“墨老鬼下蛆!”青鼎侍镰刀劈向油污!油点子溅上寨门柱,木柱子发青爆皮!
疤脸卫举盆泼水冲油。雷拓抄斧头剁地:“又钻泥底了?”
裴渺掏出血晶石。石头被油污渗得半黑,黑油裹着石芯血线乱扭。“不能留了!”他扬手要砸石——
“等等!”老苍头扑抱他腿,“山根髓镇地脉的宝贝!污了洗洗能用!”
枯河俩妇人忙打新井水。水桶刚拎到,血晶突然嗡嗡抖!裴渺虎口被震裂血口!黑血裹着晶石红丝滴进水桶!
井水突泛金红!水里漂的草渣瞬间化灰!水面炸开几十处小气泡,泡灭处凝着针尖大的血晶渣!
“血精石生小崽了!”妇人吓扔水桶。
雷拓眼尖,趴桶沿捞血渣。指头沾上点金红水,皮肉烫得冒烟!“好东西!”他攥拳灌煞气,伤口血线被金红水裹着结硬疤!
人群炸开锅!争抢着沾金红水。疤脸卫抹胳膊伤口,老皮长新肉。枯河妇擦冻疮手,肿包消青紫。
青鼎侍扯开左臂烂布条,抹血水擦腐肉:“操!比蛇油膏管用!”臭伤口抹了血水,钻出几条活蛆掉地上扭。
裴渺盯着桶底沉的血晶渣。渣滓裹着黑油丝,像水蛭钻淤泥。他腰疤烫得皮肉跳动,突然发力拍散桶里血水:“水里有脏东西!”
哗啦!金红水泼焦土上。水渍滋滋渗进土缝,地面拱起几十个土包——每个包顶都顶出针尖大的红晶芽!
晶芽沾气疯长!几息蹿寸高!根须扎破地皮吸血水!
“血晶芽吃地了!”老苍头药杵砸碎三颗芽。
芽碎溅汁水,沾皮就冒血点。营寨再度大乱!
混乱中,麻杆儿突然抄起砍柴刀劈向裴渺后腰:“血晶石给我治伤!”
寒光闪!青鼎侍铁链缠他脖子!月舞姬冰棱钉他脚!雷拓斧柄砸后脑!“扑通”麻杆儿栽地昏死。
裴渺踹开脚边血晶芽丛。地皮突拱大土包,新芽扭成胳膊粗的血藤蔓!藤尖分五叉,每叉卷颗金红小晶石——大的裂成五颗小的!
“墨老鬼算死了!”青鼎侍镰刀劈卷藤,“劈不尽的长!”
裴渺攥着半污的血晶石,猛拍进金甲大个子胸口烫疤里!金甲人胸口突突跳红光,污血从甲缝嘶嘶蒸发!
“金叔吃块大的!小的留给墨老鬼啃!”青鼎侍镰刀扫飞血晶藤。
老苍头捧蛤蟆壳粉洒藤根:“撒药粉!断它子孙根!”
血藤缩回地底。营寨空地上焦黑泥坑里,点点金红晶渣亮如鬼眼。裂成两半的腰牌躺在坑边,反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