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和阿莱西奥拉开一段距离，确定他不会被视频电话看到，才慢悠悠点了接通。
“您好，沈翊阁下，好久不见了。”
还是那套令人厌烦的客套，沈翊漠然听着，脸上的不耐几乎不加掩饰。
对面的虫倒没觉得有什么，雄虫一向暴躁易怒，要是哪天和颜悦色的，他们反而奇怪。意识到了沈翊的耐心已经告急，对面也不再寒暄，快速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这次的通讯是想向您回访对罪犯阿莱西奥的处置是否让您满意，如果他在您那里表现不佳的话，我们可以将他移交到雌教所做进一步惩戒。”
雌教所？
沈翊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地方，不过就算猜也知道那恐怕是专门折磨雌虫的地方。看这架势，他们不把阿莱西奥的筋骨全部踩烂是不会罢休的。
沈翊在心里盘算着在这件事中雄保会扮演的角色，余光却瞥见智能管家正朝着这边挪过来，在它喊出自己和阿莱西奥的名字之前，沈翊眼疾手快地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砸过去。
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他们得继续装下去。
“滚出去，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
沈翊用的力气很大，一下就让智能机器虫报废了。
一旁的阿莱西奥从来没有见过雄虫发这样大的脾气，但他很快明白沈翊这样做的目的，所以在杯子被摔碎的时候配合地闷哼一声。
“请您原谅。”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艰难的喘息，听起来就极为痛苦。
沈翊厌恶地看着那堆报废的零件，好像在看着地上跪伏的雌奴。
“记住我的话，是滚——出——去——”
雄虫冷酷的话音落下，只听到一声饱含着屈辱绝望的‘是’字，然后就是一些意味不明的摩擦声。
半晌，沈翊的目光才懒懒地回到通话上，他狞笑着，“我的东西一向喜欢自己调教，我想雄保会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怎么会！”那虫虽然没有看到画面外的情况，但那声音他认得出来，毫无疑问就是那个风光一时的阿莱西奥少将。
这通电话的目的本来也不过是确认一下对方有没有被彻底摧毁，需不需要自己再加一把火，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堂堂军部少将，如今在雄虫脚下狗一样活着，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看来他可以给第三军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想到这，那虫脸上换上亲切的笑，“您的雌虫任您处置，这件事我们不会再过问了。”
挂断通讯，沈翊才看向一边好好坐着的阿莱西奥，一只手撑着靠近他。
“演得不错嘛，少将。”
那语气里调侃的意味不很重，可阿莱西奥还是脸上一热。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雄虫叫他的军衔的时候，他都会坐立不安，心脏微微酥麻。
压下那些异样的感觉，阿莱西奥又想到雄虫为了保下自己，不惜装出残酷暴戾的样子，心中感念不已。
“又给您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沈翊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偏头看他，“这些虫连查一查都懒得做，想来只是收钱办事，很好打发。”
“倒是第三军那边，你有把握吗？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说。”
“谢谢您，但是后面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您已经帮了我足够多了。”
阿莱西奥神情冷肃，说出的话也透着股狠劲，只是手里还小心地捧着那碗切好的苹果，莫名给他感觉有点呆。
沈翊失笑，从桌上拿了一个新叉子，扎了一块，猛地怼到阿莱西奥的嘴边。
“唔！”雌虫眼睛瞪大。
“我相信你。”
阿莱西奥拿着手里的叉子，一回头，沈翊已经上楼回房间了。
他低下头，看着碗中莹润的果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红了脸。
苹果香甜的汁水在口中浸开……
很甜。
*
003：【宿主请注意，剧情就快到卡希尔和宋离在办公室‘强制爱’那场了，时间就在这个月底的几天，具体日期不确定，所以最近您得多盯着点。您住院这些日子宋离动作不少，他的精神力对主角的影响很大，所以咱们还是得小心应对。】
听到系统提醒，沈翊算了算时间，又想到原着里对这一段剧情的描述。
当时卡希尔对好学有礼的宋离存在朦胧的好感，两虫处在暧昧期，可卡希尔性子实在是太冷了，即使动情，科研和实验也占据了他绝大部分心思，对宋离也并不主动。
所以宋离的耐心很快就耗尽了，并在深夜强闯了卡希尔的办公室。
当时的场景虽然说是强制，但严格来讲是卡希尔半推半就同意了的，虽然他心里并不想这么草率地和雄虫发生关系，但对方的乞求和告白让他难以拒绝。
后来因为‘被占有了身体，心就慢慢沦陷’的原因，卡希尔只是和宋离冷战了一段时间，就在雄虫放低身段的讨好下软化了。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不仅代替了宋离和卡希尔相处的时间，而且还曾打探过对方对宋离的看法，很显然现在卡希尔完全没有对宋离动心，甚至从那天他的态度来看还有些厌烦。
这样想来那个情节也就不该再发生了吧，毕竟凭借卡希尔的身份，宋离恐怕还真不敢太过分。
不过沈翊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那几天我就跟卡希尔泡在办公室算了，防一手剧情之力。】
003：【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们一起还可以研究之前的课题，理由也很充分，宋离那边我会替您盯着的。】
说做就做，从那天开始沈翊和卡希尔在一起的时间就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多了，除了上课和睡觉的时间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卡希尔的办公室。
卡希尔明显也察觉到了这种异常，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倒不如说他有些欣喜于这样的变化。甚至为了方便沈翊，还将旁边房间里的仪器腾了出来，供雄虫在这里休息。
实验间隙沈翊也会和卡希尔聊聊天，越是接触，沈翊就越是能感受到卡希尔并不像表面那样冰冷，如果能够走近他的话，就会发现他那颗对科研火热的心。
特别是对自己研究的领域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像是在发着光。
又一次看到卡希尔因为实验忘记吃饭，沈翊打趣道：“卡希尔，你对研究真是爱得深沉啊。”
卡希尔头都没抬，眼神还放在数据上，“当然，研究就是我的一切。”
“确实。”沈翊点开星网上自己的视频，做作地边看边摇头，“很难想象你会因为什么放弃自己的事业。不像这里的虫……”
见卡希尔终于有点反应了，他马上将自己的光脑凑过去给雌虫看。
“后宫雌虫传？”
卡希尔一向不关注这些，也很少看到雄虫对这种娱乐消遣的东西感兴趣。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雄虫总是专注认真、心无旁骛，这是他最欣赏沈翊的地方，也让他觉得他们是一样的虫。
不过现在沈翊一说，还真让他有点好奇视频上的内容了。
沈翊当然不会阻拦，倒不如说他就是故意放给卡希尔看的。
因为他发现，尽管【后宫雌虫传】在星网上大爆，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卡希尔根本就看不到，于是他只能迂回着找了这么个由头。
果然，卡希尔上钩了。
雌虫认真地分析着剧情，那投入的神情，仿佛他正在看的不是个情节狗血的恋爱小短剧，而是重要研究的实验数据。
当看到上面询问是否要为雄虫放弃工作时，卡希尔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选择否。
后面更是心无情爱，将事业线一走到底，平平安安迎来大结局。
他有些不解地将光脑还给沈翊，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可他不知道，原着里他和宋离在一起后就像视频里的伊恩一样，渐渐放下了他视之为生命的研究，更多地把心思都放在了宋离身上，甚至最后不顾虫星存亡，坚持营救宋离这件事，背后也有卡希尔的影子。
沈翊心里五味杂陈，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去责怪现在的卡希尔。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果然难不倒你，感觉卡希尔像是会嫁给实验室的虫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卡希尔似乎没想到沈翊会说这样的话，愣住了，很快轻松淡然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拿着手中的数据，斜倚在窗前。
“如果不是呢？”他没去看沈翊，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唯有捏得发皱的资料泄露了他的紧张。
“不是？”
沈翊倒是也没有深想，毕竟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卡希尔这么认真地回答了。
他偏头去看雌虫，却只能看到他雪白的睫毛不时扇动，整个虫静立在那就好像冰山上的雪莲一般，高洁孤傲。
这样优秀的雌虫值得一份真挚的爱，于是沈翊语气中带着支持和鼓励，道：“你喜欢就好。”
只要不是宋离。
“我喜欢的……吗？”看着雄虫嘴角带着祝福的笑意，卡希尔转过身，掩饰了脸上的一丝黯然。
窗外的叶子已经快要落光了，光秃秃的枝桠上几片仅存的枯叶也被寒风打得零落。
冬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