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面相凶悍的高级官员率先拍案说道:“局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还能翻天了不成?我看就是郭孝先那废物无能,夸大其词!只要我们精心挑选几名得力干将派过去,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他话音刚落,另一位头发花白、气质更显沉稳的老资格官员便缓缓摇头,说道:“不妥。郭孝先此人,虽说近年有些懈怠,但分寸感还是有的。他能发出那样的求援电,说明港岛站确实已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这个陈朝阳,一夜之间,能将我们经营多年的据点连根拔起,手段狠辣,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
他顿了顿,看局长在点头,就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港岛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港英当局对大陆方面的态度十分微妙。在此刻继续采取激烈手段刺激对方,绝非明智之举。”
局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显然更倾向于后者的意见,说道:“上峰的指示,陈朝阳此子,才华横溢,潜力巨大。他创作的歌曲,在大陆都广为流传,影响力不容小觑。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尽力将他争取过来,若能成功,其带来的宣传价值,和象征意义将无可估量。”
他环顾了一下众人,接着说道:“从郭孝先汇报的情况看,此人似乎颇为贪财……或许,我们可以投其所好,用重金、美女,设法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只是……目前还缺少一个有足够分量、能与他搭上话的中间人。”
这时,坐在角落的一位中年官员,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局长,我仔细翻阅过陈朝阳的档案。他是我们老对手陈雪的亲侄子,那也就是说……他也是已隐居丑国的陈老长官的亲侄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那位陈老长官,虽已退出军界政坛多年,但在海外华人圈乃至岛内,仍享有极高的声望,余威犹存。
局长精神一振,猛地坐直身体,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层关系忘了!老长官虽远在丑国,但若能请他老人家,以探亲或华侨身份赴港一游,由他出面劝说自家侄子,这事成功的把握岂非大大增加?”
他转向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吩咐道:“严科长!你当年曾是老长官的机要秘书,与他还有些香火情分。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立刻去订机票,用最快的速度,亲自飞一趟丑国,务必恳请老长官出面斡旋!”
“是!局长!”严科长立刻起身,肃立领命。
……
次日清晨,陈朝阳醒得格外早,这一夜,或许是心事暂了,或许是身体在绿光滋养下加速恢复,他难得地睡了一个沉稳的好觉。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刘宇彤牺牲时的惨状,那样的回忆如同钝刀割肉,只会让痛苦无尽蔓延。他相信,刘哥的在天之灵,也绝不愿看到他终日沉溺于悔恨与悲伤。只是,心底有一个结始终难以解开——郭孝先。那二十万美元,就当是这家伙给自己买“命”钱吧,只不过,这命的期限,得由他陈朝阳来定,而且绝不会长。
他小心地挪动身体,尝试着下了床。双腿落地时,虽然仍能感到明显的疼痛和虚弱,但比起前两日那钻心刺骨的感觉,已然好了太多。他不想再麻烦师兄们伺候这些私密事,便扶着墙壁,慢慢挪到门口,轻轻打开了房门。
守在门外的林子云听到动静,一抬头,看见陈朝阳竟然自己走了出来,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问道:“朝阳!你怎么自己下床了?胡闹!快回去躺着!”
陈朝阳借着他的力站稳,笑了笑,解释道:“林师兄,我感觉好多了,就是想自己去趟厕所。总让你们端……我这么大个人,实在不好意思。”
林子云看他虽然脚步虚浮,但似乎还能支撑,语气缓和了些,但仍不放心:“那也不行!庞师兄去买早饭了,要是回来看见我没看住你,非得骂死我不可。我扶你回去,你要方便,我去拿便壶。”
“别别别,”陈朝阳连连摆手,脸上露出窘迫,“师兄,真不用,就几步路,我自己能行。你让我活动活动,说不定还好得快些。”
见他态度坚决,而且走路姿势虽然慢,却也不算太踉跄,林子云只好妥协,小心地搀着他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嘴里还不住叮嘱:“慢点,慢点,扶着墙……”
等陈朝阳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上买早餐回来的庞清风。庞清风一见这情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对着林子云就是一瞪眼:“子云!你怎么让朝阳自己出来了?他的腿伤得多重你不知道吗?”
林子云一脸委屈,刚要辩解,陈朝阳赶紧抢过话头:“师兄,你别怪林师兄,是我非要出来的。老在床上躺着,骨头都僵了,稍微活动一下反而舒服点。再说,端屎端尿的,我真适应不了。”
庞清风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陈朝阳,尤其是他的双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朝阳,你跟我交个底……尖沙咀的事,真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陈朝阳心里一紧,面上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声音也放低了:“我的好师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腿脚利索,你昨天不也说了,十几号大活人,连带那么多东西,说没就没了,这是一个人能干成的事?再说了,我昨天伤口啥样,你们看得清楚,动一下都疼得冒冷汗,哪还有精力去干别的?我看,就是14K那帮讲义气的兄弟做的,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庞清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但陈朝阳的眼神坦然而无奈。最终,庞清风点了点头,像是说服了自己:“罢了,或许真是我想多了。不过你这伤,得小心养着,千万别逞强。”
他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语气严肃起来,“对了,刚接到口信,你大姑,陈雪首长,今天下午就到港岛。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要是让首长看到你乱跑,我看你怎么交代!”
“什么?我大姑下午就到?”陈朝阳这下是真惊着了,差点没站稳。完犊子了!大姑这一来,家里爷爷奶奶那边肯定瞒不住,要是二老知道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得急出病来?这大姑也是,昨天电报里还风平浪静的,今天就放个大招,这让他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应付起来可太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