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叶辰跟着洛副阁主下楼,步入了丹阁的后院。
前往丹阁后院的路径,与前殿的喧闹截然不同,这里十分宁静,只剩鸟语花香。
洛云庭走在前面,深紫色的炼丹服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灰尘。
他手里还攥着那枚无缺淬体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丹药,走两步便忍不住停下,回头看向身后的叶辰,眉头皱着,神色里满是藏不住的心虚。
“辰叶小友,老夫有句话,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洛云庭忽然搓了搓手,声音刻意压低了些,眼神飘向一旁的焚心草,不敢直视叶辰的眼睛:
“我师傅,也就是现任丹阁阁主,早年脾气其实极好,最是喜欢结交丹道天才,当年不少年轻炼丹师,都是靠他提点才崭露头角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顾虑,脚步也慢了下来:
“可自从十年前闭关修复主脉,他的脾气就一年比一年暴躁。”
“起初还能偶尔见人,后来索性立下规矩,闭关期间,任何人都不准去焚天丹室打扰,连老夫这亲传弟子,也吃过他好几次训斥。”
说到这里,洛云庭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你要见他,说实话,老夫心里也没底。就算他以前爱才,可现在……怕是没那么容易松口。”
叶辰跟在后面,双手依旧负在身后,那枚泛着银光的徽章被他随意握在掌心,指腹偶尔蹭过凝露草的纹路。
他脚步平稳,踩在青石板上没有丝毫声响,阳光透过焚心草的缝隙落在他粗布短褂上,斑驳的光影也没能打破他周身的从容。
听洛云庭说完,叶辰却只是淡淡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依旧平和,没有半分担忧:
“无妨,洛副阁主不必挂心,见不见得到,我自有办法。”
“你自有办法?”洛云庭猛地回头,眼睛瞬间亮了几分,随即又皱起眉,眼底满是好奇。
这少年从进丹阁开始,就透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说炼三品丹怕犯困,说符文炼丹能自动祛毒,说要扳倒势力联盟,现在连见闭关十年、脾气暴躁的阁主,都敢说“自有办法”。
洛云庭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丹道天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未见过这般从容到近乎笃定的。
是所有丹道天才都有这样的性格,还是这辰叶小友,真的藏着旁人不知道的底牌?
他张了张嘴,想问清楚叶辰到底有什么办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之前几次追问,叶辰都只是淡淡带过,想必是不愿多说,再者,他此刻更怕追问太多,反而让这少年心生反感。
“罢了,老夫不多问了。”洛云庭摇了摇头,重新转身带路,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
“前面就是焚天丹室了,咱们去了再说。”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
前方的青石板路渐渐变宽,一座通体由玄铁铸就的大殿,骤然出现在眼前——正是焚天丹室。
玄铁殿门足有两丈高,三尺厚,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丹火纹路,纹路间泛着淡淡的红光。
玄铁殿门上,像是有火焰在其中流转,显然是常年被丹火烘烤,连玄铁都吸足了火气。
殿门中央嵌着一枚拳头大的赤金圆扣,圆扣上雕着一朵绽放的火焰莲,莲心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真力波动,一看便知是用来加固殿门的禁制。
殿门紧闭,缝隙间没有一丝光线透出,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响,可站在殿门前,却能清晰感觉到一股厚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仿佛门后不是一座丹室,而是一头蛰伏了十年的巨兽,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吞噬。
洛云庭站在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攥着玉瓶的手紧了紧,指尖都泛了白。
他先是抬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玄铁殿门,“咚咚”的声响沉闷厚重,在空旷的后山回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师傅,师傅您在吗?”
洛云庭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徒儿洛云庭,今日给您带来了一位小友,想请您见一面。”
殿门后依旧寂静,只有他的声音在山间飘远,渐渐消散。
洛云庭咬了咬牙,又加重了敲门的力道,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师傅,您听得到吗?这小友可不是寻常人,您见了肯定会感兴趣的!”
一遍,两遍,三遍……
接连喊了五六声,玄铁殿门依旧纹丝不动,门后的寂静像一潭死水,连一丝气息都透不出来。
洛云庭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的期待也慢慢淡了下去,甚至开始怀疑,师傅是不是又进入了深度闭关,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就在他准备再喊最后一遍,若是还没回应便只能另想办法时,一道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炸响!
“什么小友?”
那声音并非从玄铁殿门后传来,反倒像是直接在耳膜深处响起,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震得洛云庭身子一僵,手里的无缺淬体丹差点掉在地上。
空气仿佛都在这声音里凝住,两侧的焚心草叶片剧烈晃动,簌簌作响,连青石板上的灰尘都被震得微微扬起。
“我难道没有说过吗?在我闭关期间,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声音里的怒意渐渐翻涌,像积蓄了十年的火山,终于有了一丝喷发的迹象,
“云庭,是不是太久没挨过训,忘了老夫的教训了?”
叶辰站在原地,身形依旧挺拔,没有丝毫晃动,可眼底却微微凝了凝。
仅仅一道声音,便有如此威势,不仅能穿透玄铁殿门的禁制,还能带着真力震荡人心。
这等功力,果然不愧是曾经到达过七阶武王的强者,哪怕如今修为跌落至半步武王,底蕴也绝非寻常人能比。
洛云庭早已没了之前的从容,他连忙躬身,双手紧紧攥着玉瓶,头埋得极低,声音都在发颤:
“师傅息怒!徒儿自然不敢忘记您的教诲,只是……只是这次真的不一样!”
“这位小友的丹道造诣,实在是太过逆天,徒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您老人家或许真的值得见上一面,才斗胆来打扰您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看向玄铁殿门,眼神里满是忐忑,生怕里面的人再次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