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洛云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递茶的手猛地收回，重重拍在一旁的桌案上。
“哐当”一声，茶杯都晃了晃，茶水洒出来几滴，落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的眼神里满是怒火，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竟有此事？莫非之前是我大秦丹阁的人，冒犯了小友？是谁这么大胆，敢对小友如此无礼？老夫定要亲自处置他，给小友一个交代！”
看着洛云庭如此激动的模样，叶辰倒是有些意外，他连忙摆手，语气平淡：
“洛副阁主不必动气，不过是件小事而已，晚辈并未放在心上，也不用特意处置谁。”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疑惑更甚，又追问了一句：
“只是晚辈倒是很好奇，洛副阁主怎么会认识这枚徽章的？”
洛云庭闻言，脸上的怒火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的神色，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淡淡的思念。
他抬手，轻轻指了指徽章上的凝露草，语气放缓了许多：
“小友有所不知，这枚徽章上的凝露草图案，是老夫那孙女儿最喜欢的图案，她小时候，总爱在后山的凝露草丛里玩，后来学炼丹，还说要把凝露草刻在自己的徽章上……所以老夫一看到这图案，就觉得眼熟。”
说着，洛云庭的眼神渐渐飘远，像是透过徽章，看到了多年前的场景，语气里满是怀念：
“老夫那孙女儿，也是个炼丹的好苗子，可惜……”
叶辰的心头猛地一动，手里的徽章捏得更紧了。
这枚徽章是大周丹阁阁主颁给他的，而大周丹阁阁主，正是一位年轻的女炼丹师，难道……
可没等叶辰多想，洛云庭突然回过神，眼神里满是急切，又追问了一句：
“小友这枚徽章，莫非是来自五国之地的大周国丹阁？”
叶辰瞳孔微微一缩，果然如此！
他抬眼看向洛云庭，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没错，这枚徽章，正是晚辈在大周国丹阁所得，是大周丹阁的阁主亲手颁给晚辈的。洛副阁主，莫非……大周丹阁的阁主，就是您老人家的孙女？”
“真的是！”洛云庭猛地抓住叶辰的手，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用力，掌心的薄茧蹭得叶辰指尖有些发痒。
他的眼睛亮得像燃了火，可这份光亮，只持续了片刻，便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伤。
他松开叶辰的手，缓缓后退一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看来小友真的认识我家小雅，这可真是缘分啊……只是老夫想问小友，我家小雅，也就是大周丹阁的阁主，她现在过得如何了？身体还好吗？炼丹还顺利吗？”
听到“小雅”这个名字，叶辰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位年轻漂亮女阁主的模样。
一身素色炼丹服，眉眼清冷，却在他被众人质疑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叶辰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许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洛副阁主放心，小雅阁主她……应该还不错。”
“晚辈上次见她时，她精神很好，炼丹手法也愈发精湛，大周丹阁在她的打理下，也越来越稳固，没人敢轻易招惹。”
“应该……”洛云庭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的哀伤更浓了。
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阳光落在他的白发上，泛着淡淡的银光，语气里满是自责，
“唉，希望她真的过得好……都怪我，都怪我这个做爷爷的没用，连自己的孙女都保不住，才让小雅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说着，洛云庭的声音渐渐哽咽了，眼眶也红了，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窗台上的青石板上，碎成了几瓣。
叶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洛云庭苍老而落寞的背影，心中也泛起一丝感慨。
他没想到，那个在大周国无人敢轻视的小雅阁主，竟也有如此身不由己的时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洛副阁主，您不必这么伤心，”叶辰缓缓开口，语气温和：
“或许小雅阁主在大周国，过得并没有您想的那么苦，她能把大周丹阁打理得那么好，说明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唉，小友你有所不知啊。”洛云庭转过身，脸上满是惆怅。
他走到叶辰面前，缓缓坐下，像是卸下了心中积压多年的重担，终于肯将往事说出口：
“六年前，势力联盟的向家，三公子向博文，看上了小雅。”
提到“向家”和“向博文”时，洛云庭的语气里满是厌恶，甚至咬牙切齿：
“那向博文，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人渣，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残害过不少炼丹师，老夫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往火坑里推？”
他顿了顿，语气渐渐变得无奈，眼神里满是疲惫：
“可向家不一样，他们是势力联盟的核心家族，势力遍布大秦王朝的各行各业，尤其是药材，市场上百分之八十的高阶灵草，都被他们垄断了。”
“咱们丹阁虽然是大秦第一丹阁，可若是没了向家的药材供应，就无法炼制高阶丹药，久而久之，在大秦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甚至可能被其他势力取代。”
“老夫一边想保全小雅，不想让她受委屈，一边又不能完全得罪向家，否则整个丹阁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洛云庭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无力：
“最后没办法，老夫只能对外谎称小雅重病去世，暗地里派人把她送到了五国之地的大周，让她在那里重新开了一家丹阁……”
“这六年，老夫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却连一封书信都不敢寄，怕被向家发现，连累了她……”
洛云庭说着，又一滴泪珠滚落，砸在桌案的丹经上，晕开了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抬手，轻轻擦了擦眼泪，语气里满是牵挂与思念：
“如今六年过去了，老夫再也没见过小雅，也没收到过她的消息，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想过爷爷。”
屋内静了下来，只有洛云庭压抑的哽咽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洛云庭花白的头发上，映得他满脸的皱纹都透着几分凄凉。
叶辰看着眼前这位满心自责的老人，心中也泛起一丝酸楚。
他想不到，那位年轻漂亮、气质清冷、在众人面前威严十足的大周丹阁阁主，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心酸的往事。
而眼前，这位看似威严的丹阁副阁主，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