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手指紧紧攥着那张飞往法国的单程机票。
车窗外的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模糊了城市的轮廓，就像她此刻混沌不清的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如今，宝宝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
可现在，她不得不离开。
“厉宸阑，这一次，我真的放过你了……”她轻声呢喃，眼眶微红。
突然，刺眼的车灯从侧面猛烈照射过来，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和金属撞击的巨响。
“砰！”
姜宁的身体猛地前倾，安全带勒进肩膀，腹部狠狠撞上座椅前方。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眼前发黑，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司机惊慌失措地回头喊她。
姜宁想回答，可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颤抖着手摸向腹部，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润。
是血！
“孩子……我的孩子……”她绝望地挣扎着，意识却渐渐涣散。
不远处，另一辆车里，宁薇的额头撞上挡风玻璃，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她痛苦地呻吟着，却在看到姜宁被抬上救护车时，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姜宁在剧痛中醒来，入眼是惨白的天花板。
“姜小姐，您醒了？”医生站在床边，神情凝重。
姜宁下意识摸向腹部，那里已经不再隆起，只有一片平坦的疼痛。
“我的孩子呢？”她声音嘶哑，手指死死揪住床单。
医生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很抱歉，车祸导致子宫严重受损，孩子没能保住……而且，您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姜宁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取名字，还没来得及感受第一次胎动，就这样失去了它……
“砰！”病房门被狠狠推开，厉宸阑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姜宁缓缓转头，对上了他盛怒的目光。
“姜宁，你疯了吗？！”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就因为嫉妒薇薇，你连命都不要了？还害她断了一条腿？！”
姜宁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凉又讽刺。
“厉宸阑……”
她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消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冷笑：“不然呢？宁薇现在还在手术室，她的腿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而你……”
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语气冰冷，“你活该。”
姜宁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不再解释，也不再挣扎。
厉宸阑见她沉默，怒火更甚：“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宁缓缓睁开眼，目光空洞：“厉宸阑，我们离婚吧。”
他一愣，随即讥讽道：“怎么，现在想逃？”
她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只是……不想再爱你了。”
厉宸阑心头莫名一颤，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姜宁已经别过脸，不再看他。
病房里陷入死寂，只剩下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响。
姜宁在病床上无声流泪，手边是那张被血染红的机票。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平坦如初，可她的孩子……没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走进来，例行检查她的输液瓶，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
“姜小姐，您需要好好休息，情绪不能太激动。”
姜宁勉强扯出一抹笑：“谢谢。”
护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轻轻带上门离开。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没有丈夫的陪伴，没有家人的安慰，甚至连一个来探望的朋友都没有。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车祸前的那一刻，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腹部撕裂般的疼痛……
还有厉宸阑冰冷的声音：“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狠毒？”
呵，狠毒？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她才是最无用的那个人。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姜宁以为是护士，却听到一道娇柔做作的声音。
“姜宁，你还好吗？”
宁薇坐在轮椅上，腿上打着石膏，脸上却带着虚伪的关切。
姜宁的手指攥紧了被单，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可她面上依旧平静。
“你来干什么？”
宁薇推着轮椅靠近，唇角微扬：“我来看看你啊，毕竟……我们可是‘共患难’了呢。”
姜宁冷冷地看着她：“滚出去。”
宁薇不以为意，反而轻笑道：“你的孩子没了，我的腿也废了，所以我们扯平了，不是吗？”
姜宁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疼得她几乎窒息。
“是你……”
她声音颤抖，“是你安排的车祸，对不对？”
宁薇故作惊讶：“你在说什么呀？明明是司机酒驾，怎么能怪我呢？”
她俯身凑近姜宁，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笑：“不过，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宸阑会信你吗？”
姜宁死死盯着她，眼眶通红，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是啊，厉宸阑不会信她的。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了报复宁薇，不惜害她断腿，甚至……
宁薇欣赏着她的痛苦，满意地直起身：“好好养病吧，毕竟……你以后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呢。”
说完，她推着轮椅离开，背影得意至极。
姜宁呆坐在病床上，良久，终于缓缓抬手，捂住脸，无声地痛哭。
夜深人静，姜宁蜷缩在病床上，像一只被遗弃的猫。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姜宁。”
低沉的男声响起，她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陆庭风，她大学时的学长，如今是知名律师。
“庭风？”她有些恍惚。
陆庭风快步走到床边，眉头紧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姜宁苦笑：“你都知道了？”
“嗯。”
陆庭风语气微冷，“他就是这样对你的？”
姜宁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重要了。”
陆庭风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我带你走。”
姜宁一愣：“什么？”
“你现在留在这里，只会被他们折磨。”
他目光坚定，“我安排好了，今晚就带你离开。”
姜宁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她会疯的。
凌晨两点，医院走廊静悄悄的。
陆庭风扶着姜宁，避开监控，从安全通道离开。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走路时腹部隐隐作痛，可她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车在楼下，直接去机场。”
陆庭风低声道，“你的护照和签证我都准备好了。”
姜宁轻声问：“只有你，会无条件帮我。”
陆庭风顿了顿，淡淡道：“因为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一句“爱你”没说出口。
姜宁苦笑。
是啊，她看错了厉宸阑，错得离谱。
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心里默默道——
“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翌日清晨，厉宸阑推开姜宁的病房门，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
他皱眉，叫来护士：“人呢？”
护士战战兢兢：“姜、姜小姐昨晚自己离开了……”
“自己离开？”他冷笑，“她那个样子，怎么自己离开？”
护士不敢说话。
厉宸阑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正准备派人去找，却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
他拿起来一看，瞳孔骤然紧缩——孕检报告。
妊娠8周，胎儿发育正常。
他的手微微发抖，脑海里闪过姜宁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