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王然？”
屈正豪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声音带着颤抖。
就在这时，王然眼中那片深紫罗兰色开始如水纹般波动，褪去。
药效恰好在此刻消散，左眼幽蓝似深海，右眼赤金如熔金的原本瞳色，清晰地显露出来。
她侧头朝他看去，异色瞳眸，极具冲击力。
同时，她头部的覆甲也如流水般褪下，收拢至颈项，完整露出了那张冷峻的脸庞。
屈正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心如死灰。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你骗我……”
王然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我没说过我是王然——”
她稍作停顿，那双异瞳冷静地映出他崩溃的模样，“但也没有否认过，我不是。”
屈正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垂下头，活脱脱一个真心错付、被伤透了心的少男。
他身后那十个同伴，也全都难过得低下了头，空气中弥漫着幻灭的悲伤。
他们曾短暂地崇拜过、萌生过一丝仰慕的对象，竟是他们原本誓要追索的敌人。
心碎了一地......
机甲足部在甲板上撞出沉闷巨响。
两道身影从楼梯飞奔而下。
“王然！”
“王然。”
郑斐斐和冯叙一左一右抱住王然。
程彧后撤一步，退进阴影里。
他秘密护送王然西行，用的假身份登舰，不能暴露。
“你没事吧？”
冯叙上下打量王然，想要确认她有没有事。
“我们收到跨星舰的求救信息，查看了一下乘客信息，才知道你也在这艘跨星舰上，哎哟这舰体都损毁成这样了。”
郑斐斐补充道：“那支海盗是由一个叫做赵驰趁我们外战，无暇顾及域内，四处游荡劫掠，好像还抢到了一批老式武器，挺危险的。”
王然安慰他们：“没事，我人好着呢。”
她在思勒星跟虫族大战一番，又在破烂星打了许久的寄生体、九十二轮的虫潮，赵驰这帮组织混乱的星际海盗还不至于让她受伤。
“那海盗呢？”
郑斐斐问。
王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六名战斗员沿着舷梯列队而下，军靴敲出整齐的节拍。
冯叙和郑斐斐瞬间松开手，脚跟并拢时发出清脆撞击声。
所有舰队成员在王然面前站成笔直的线，举臂敬礼的动作刮起风声。
“凛西远征舰队第195团第七突击队分队，向王然中校报到！”
冯叙和郑斐斐的汇报声在空旷甲板上回荡，身体挺拔，行礼姿势标准，一副纪律严明的模样。
他们的军衔都是上尉，跟王然差了两个等级，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跟她保持上下级的距离。
王然微微颔首，指尖轻触额角还礼。
“那支海盗已经被我和其他乘客灭掉了，尸体都随气流飘散了。”
她抬手指向舷窗外那些漂浮的金属碎片：“只剩这些残骸。”
除了郑斐斐和冯叙，其余舰队成员瞳孔都不约而同地微微收缩。
他们都知道王然在思勒星的事迹，但三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她实力如何，这次一举歼灭海盗团，说明了这位新任的长官名副其实，值得他们追随。
王然略过他们惊讶中带着欣喜的眼神，继续下令：“你们清理现场、登记损毁......”
她顿了顿，看向绿头发少男及其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继续道：“还有处理伤员。”
“我不要！”
屈正豪捂住肩膀上的伤口：“我才不要你的帮助！”
王然又将视线转回去：“嗯，那就不用处理，让他自生自灭。”
郑斐斐看出那十一位青年神色不太自然，问：“他们是什么人？”
王然：“普通旅客罢了，小脑还没发育完全，不用理会。”
“你！”
屈正豪气急，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要是被舰队的人知道他们是来找王然麻烦的，估计要上军事法庭，被抓进监狱。
可是，王然她.....为什么要替他们隐瞒......
“全体都有，执行任务，两个小时后汇报情况。”
王然的声音清晰利落。
“是，中校！”
舰队成员齐声应道，随即迅速散开，各司其职。
王然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目光转向那十一个在原地垂头丧气的年轻人。
“你们——”
她的声音没有波澜，不是商量，是通知：“在下一站下车。”
屈正豪猛地抬头，嘴唇颤抖着，终于忍不住问出盘旋在心头的话：“你明明可以告诉舰队成员我们的身份......为什么不说？”
“组织都在传你是一个小心眼的疯狗......见谁都咬......”
他攥紧拳头，“你知道我们原本是来找你麻烦的，为什么不趁机......”
“嗯，你们组织传得没错。”
王然打断他，异色瞳眸里看不出情绪：“我是小心眼。只是——”
“你们还不值得我扇上一巴掌。”
她勾起嘴角，冷笑：“你们太弱小了，这点恶意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在经历过更大的恶意、遭受更大的打击之后，她反而觉得这些人对她的愤恨，有点近乎脑残的......可爱？
“揍了你们，我还得洗手，简直是多此一举。”
王然转身时高马尾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回家再练几年吧。”
王然的话语像一记精准的直拳，击碎了少年们最后的倔强。
他们呆立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
“她说得对......”
屈正豪苦笑着揉了揉脸，“我们确实太弱了......而且她好像并不像传闻那样......”
“如果没有她，我们都已经死了。或许我们做错了......”
“从今往后，我就不参与反对王然的活动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徽章，狠狠扔到地上，“以后谁再跟王然作对，就是跟我屈正豪过不去！”
“我也退出！”
“算我一个！”
“我也是，我要好好学习了，争取有一天她能看得起我！”
“+1，不就是舰队嘛！我也上！”
十道声音接连响起，地板上很快散落了一堆代表反抗组织的徽章。
他们望着廊道尽头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半分敌意，只剩下纯粹的憧憬。
有人小声嘀咕：“她把豪哥甩进来那一下……还挺帅的。”
这句话立刻引来一片心有戚戚的点头。
屈正豪：“能不能不提......这个黑历史。”